俩儿子,已经各自成家。让村里人看,黎大是最老实本分那个,黎家那会穷,娶不起媳妇儿,黎老太就给大儿子踅摸了哥儿。

  哥儿彩礼钱要的便宜。

  轮到了老二,家里情况好了些,娶了个女孩。那时候黎家还没分家,一大家子过,黎大身材高大,一把力气,侍弄庄稼地也一把好手,黎家那二三十亩的田地,全靠着黎大下苦力。

  黎二是个会躲懒的,只有黎大勤勤恳恳的。

  到了这个小的了,黎家情况已经在村里起来了。办的满月酒,有人喝了几杯酒说了句玩笑话老蚌生珠,说黎三白白净净的不像咱们泥腿子。

  黎老太就记在心里了,还真觉得小儿子不一样。花了三文钱请了老秀才起名字,再后来黎家送黎正仁去老秀才那儿读书。

  “娘,难不成这黎正仁考上秀才了?”大媳妇儿好奇问。也没听说过啊。

  王婶:“黎老太是打着这主意,不过没来及等黎正仁考出个花,先出了个事,黎大媳妇儿没了,黎大要分家。”

  终于说到正话头了。大媳妇儿好奇这人没了,怎么就分家闹到老死不相往来了。

  “黎大是个死心眼,不藏私,一年到头零散活赚的钱都交了公,等自己媳妇儿小产要补身子一个钱掏不出来,黎老太又抠的紧,给小儿子花钱不眨眼的。”

  “周周阿爹伤了身子,冬天时候生了风寒,本来是吃药好好补补就成,可黎老太抠啊,一服药愣是煎的药味都没了稀汤寡水,这还治什么病?”

  “……熬了一个冬天,开春人就没了。”

  “黎大自那要分家,哪怕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可村里人不是睁眼瞎,黎老太干的事都瞧在眼里,要不是黎大支着,黎家老屋子能盖成那样?黎大分了家,谁干地里活,谁供小儿子读书?”

  “可黎老太骂归骂,黎大就是铁了心要分,最后请来了村长,才给分了,黎大就分了五亩水田,还是村长看不下去,黎老头才松口把咱屋隔壁的慌基地给了黎大。”

  大媳妇儿听得咋舌,人都偏心,可偏成这样真少见,敢情大儿媳的命不是命,那大儿子就像是田里的牛,只巴着耕地干活,半点好都不给。

  “如今黎大日子过得不错,那黎老太就没后悔吗?”大媳妇问。

  就跟听说书的一样,人都爱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事。在大媳妇儿看,这黎老太磋磨媳妇儿,就是害死了媳妇的,总要有个报应才行。

  “人家后悔?人家去府县当老太太享福去了。”王婶真心叹了口气,唏嘘不已说:“可能就是命吧,黎大这父子俩命都不好。”

  “分了家,没了黎大,没两年,黎家供黎正仁吃紧,黎正仁试了两次都没考上,后来干脆去了府县酒楼当学徒,不知道怎么得了账房的青眼,将闺女嫁给了黎正仁,如今黎正仁接管了账房位置,在府县买了院子,哪还用下苦力干活,听说每天扒拉个算盘,一年就有二十多两银子拿。”

  王婶说到这儿是真羡慕,黎正仁发达了,把田里的老子娘都接到了府县里享福,哪还能瞧的上黎大这三间大瓦房?

  都是泥腿子。

  大媳妇听了心里又羡慕又有些憋闷,“那可真是了不得了,难怪瞧不上,连周周招婿都没回来吃酒席。”

  黎大家当年茅草房时,王婶是真同情,还搭手帮一两把,可黎大家过好了,眼瞅着院墙修了,青砖大瓦房盖起来了,王婶心里就跟灌了几瓶子醋一样,酸啊。

  可现在把过去的话一学出来,对比一下,王婶又没那么酸了。

  真要酸,黎大和他那小弟还比不得。

  “人心里也记恨着黎大呢,要不是黎大分家,黎正仁也能继续念下去,没准就考个秀才举人老爷什么的。你没看,二房那一家,以前黎正仁当学徒的时候,黎老太还在村里,跟黎大还有来有往,自从黎正仁发达了,二房也是不拿眼睛看老大的。”

  “呸,人黎正仁发达了养老子娘,可没听说过要养兄弟,黎二以为抱上人家大腿,每年到季节了巴巴给人送粮食,能落什么好。”

  大媳妇儿听婆母骂完,虽然这么想没骨气,但她男人要是有这么个发达的兄弟,她也愿意讨好,不为自己多吃一口,只盼着自家孩子能好,能学个字,去府县里某个差事。

  扒拉个算盘珠子一年就能拿二十多两银子,不比乡下当泥腿子强?也不怪黎家二房现实了,贴着黎大,要是惹恼了府县里的,那可真亏了。

  黎家院子。

  黎周周在院子拉了绳,衣服一件件晾上去,还有一些没洗完。早上耽误了一趟,眼瞅着就该吃午饭了。

  乡下村里人,农闲时一般都吃两顿,早上那顿就免了。正午吃得早,稀汤寡水的,晚上也凑合凑合。只有忙的时候,男人要下地,出力气,饭必须跟上,一般中午都是饼子、面,晚上会炒点荤腥闷些杂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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