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周周不是这么认为,可总要想多些,多为相公颜面考虑。

相公前说了,一些大官背后的生意都是家奴或者妻家做的,那就说明,官场其实都能看明白的,生意和生意还是有不的,卖笔墨纸砚卖书就沾着高雅不俗的味道,可要是卖下水,外人没吃过,提起来传起来就不听了。

“那卤啥?”

“我想着卤鸭。”黎周周先这个方案,“卤排骨也可以,可连汤带水的一勺勺打也不方便,不如卖卤鸭整齐。”

柳树便头,“周周哥我都听你的,你说干啥就干啥。”

“铺子开起来估『摸』要到明年了,这事急不得。对了,你娘家那边有没有靠谱的亲戚?”

柳树先是摇头,又头,实话说:“我家和村里其他家都差不多,小时候穷起来为了一口吃的都要闹要吵,大哥二哥和小弟,各自成家了,说是吃一锅饭都各有算计,俩嫂嫂弟妹是半亏都不吃,唯独我家的小妹可以,勤快干活利索,我瞧着她就像是瞧着以前的我,她还没我有个炮仗脾气,在家里就是受欺负的。”

所以柳树对几个哥哥弟弟嫂子侄子侄女那些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一般般,谁都不可怜,敢招惹一个给处,那其他的可不得全炸开了,所以干脆谁都不让攀,反正前他嫁到严家,严谨信没发达前,他瞧着家里日子也是该咋过就咋过,也没口吃的饿死了人。

唯独对这个小妹有些可怜情。

“可她是女孩,京里这么远,不带过来,就算带过了,做生意买卖她一个没成家的不抛头『露』面。”柳树叹气。

他想帮也不知道咋帮。

黎周周:“多大了?”

“比我小十岁,如今十五了。我前来京前,我娘还说要给小妹挑个的,想问我要钱给小妹做陪嫁,我给了一块红布,走的时候给小妹了一两银子。”

柳树说话糙,人有时候直爽到大大咧咧嘴没把门,可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他娘才舍不得早早把小妹嫁出去,留家里干个两年活给出去,他当时也是。

拖到年龄大了,家里才着急。

只能挑年纪大穷的,出嫁连一身正经嫁衣都没有。柳树谁都不心疼,唯独心疼这个小妹,跟他太像了,比他还老实。

他能嫁到严家,已经是命了,严家当时穷,严谨信虽然长得吧,凶了吧唧的不像个书生,也不会说话,可人啊,也不在外头胡来,当了官也没休了他,怀大白的时候,还照顾他。

可不能全靠撞运气的,要是运气没撞呢?

所以当时柳树要去京里,单独给小妹了一两银子,让谁都别说,连娘都不许,更别花这个钱给侄子侄女买糖吃,不吃一顿糖死不了人,这钱虽然,你捏在手心里。

小妹是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听明白过来没。

如今周周哥想要找人过来干活,就算柳树有心想叫妹子过来,可也知道不成的。他一个嫁出去的哥儿,就是严家人了,不多过问娘家的事。

“周周哥,还是从你那边找吧,我家这边指不成。”

黎周周头,说:“知道。你这段时间也别闲着,要是无聊了,就学学字,可不能像以前在府县那样说累,找借口拖了。”

学字这事,黎周周在府县时就跟小树说过,但柳树一听学字,先是答应了,可学了没两天,实在是头大,他家男人太凶太严了,恨不得打他板子,便推脱说干一天活累,他不是个学字的料子就算了不浪费男人看书时间。

没成想,躲过了一时,躲不开这会。

柳树脸苦巴巴的,“不学成吗?我还是爱干活。”

“不成,你得学会看账本,简单的名字姓氏也会。”黎周周说:“我知道你成的,反正也没事干,你学了念出来,还能给大白熏陶一下。”

柳树把这话记住了,后送完客人很正经跟男人说他要学字,这次保证不叫苦了,“……只是周周哥说了,我学的时候,大白也要熏,既然我俩一起熏,你可不能板着脸太凶吓着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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