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着涨涨的,还有酸楚来。

“踢球好不好?”林康安问。

两人在一起时,林康安从未提过什么要求问号,第一次提,只是踢一场球,这还是黎照曦喜欢的运动。黎照曦心里涨涨的,眼睛还有点酸涩,他眨了眨眼睛,嗯了声,说:“明日吧。”

今天太晚了。

结果这场蹴鞠,直到林康安离京都没踢成。

京里一直下雨,断断续续淅淅沥沥好几天,蹴鞠场是露天的被泡的泥泞,不适合踢球了。

黎照曦知道林康安要走在即,望着窗外珠子一般的雨滴,第一次讨厌下雨天。他明明以前都喜欢的,不管是下雨下雪还是晴日狂风,每个天气都有它的漂亮和风景的。

可如今黎照曦不喜欢了。

临走那天,倒是大晴天,林康安入宫守在宫学殿前好一会,等到了中午,黎照曦才看到,快速跑到林康安面前。

“你等我多久了?”

“不久。”

林康安说完,见福宝鼓了下脸颊,便说:“你别恼了,那场球等我回——”

“呸呸呸,别说了。”黎照曦忙摆手,一连串的解释,就怕十六误会,“我爹说,这种马上出门打仗还要立下的誓言,多数是有坑,就回不来了。”

“你别说了。”

“我知道,记下了。”

林康安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也讳莫如深,很是郑重的点点头,“福宝,你学习吧,我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去学习吧。”

“好。”

这一下午,黎照曦坐在学堂,心神都没了,恍恍惚惚的。坐在前排的小黑用书遮着脸,时不时扭头看向后排的老大哥,老大哥这是咋了?中午出去一趟,回来就没了魂似得。

到了休息时,小黑要问,被他哥给按在位置上不得动弹。

不过好在没几天,老大哥又回来了,小黑就不好奇不记着那次了。毕竟谁都有心情不好那几天,他阿爹在家也不是时时痛快开心骂人的,也有不骂人的时候,要是不骂爹和他了,那就遭殃了。

幸好幸好。

这几年,黎照曦在京中越来越适应,玩得好吃得好,读书好,地位也高,寒暑假出去玩,呼朋引伴。家中亲人长辈都疼爱他,就是小白花和汪汪都让着——

反正在顾兆看来,黎照曦就是昭州时的小屁孩,快快乐乐的。

自然,一年长一岁,黎照曦十六岁时,京里就有门户高的夫人来应酬社交,探过黎周周的口风。黎周周一概回绝了,说福宝还小,还是小孩。

贵夫人面上笑盈盈说是的,转头背地里就说:都十六七了,你听听顾夫人说那话,还小孩呢?

罢了罢了,谁让人家有恃无恐。

有人就说:“黎家根基不深,架子倒是挺大的,他家还能瞧上谁去?一个小哥儿,哪里金贵的哟。”

以为是说黎家现在一时显贵,尾巴翘的高起来了。

“还能哪家,公主府呗。”贵夫人说公主府时,语气是笑的,带着几分玩弄来。

以前长泰公主府是个好门户,如今嘛,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更别提公主的独子林康安如今去打仗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贵夫人说这是好门户好亲事,听音的都听出话里意思了,面上瞧着光鲜,实则呢,正好配不入流的小哥儿。

光武五年,天下一统。

八月宫里要大办庆功宴,招待战功赫赫的诸多将士。

黎照曦听到音,那几日睡觉前都看着窗,想说什么,但一想到他爹说的‘坑’,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说平平安安的。

其实说起来不过三年,并不算多长久的分开。

黎照曦却还记得,分别那日,十六在树下等他,风光霁月的漂亮,冷冷清清的,瞧着就好看——

嘿。

睡觉睡觉。

林康安随着诸位回京的队伍一同回来的。他骑在马上,四蹄白同他一起上战场,出生入死,受过重伤,活了下来,容貌也不像以前了……

他从不知,自己对相貌上还有在意的。

世间美丑,不过皮囊。

可能有人在意他的相貌吧。

林康安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忐忑’,即便如此,驾马还是到了黎府门前。

“福宝在家中吗?”

黎府下人没认出来此人,见穿着盔甲,一看便是回京领赏的将军,当即是不敢怠慢,再者这位将军能报出他家少爷小名,应当是认识的,忙说:“回将军的话,我们少爷并未在府,进宫入学,约莫还有两个时辰到府中。”

“敢问将军名讳,小人好通报。”

林康安说不用,“我去接他。”

说话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和规矩,直来直往的,可浑身的贵气遮掩不住,下人不敢轻视,躬着腰送了将军离开,瞧着方向就是宫门的方向。

林康安在宫门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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