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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这一次分离,居然又没有跟谢识衣说一声再见。

他在十方城里的时光充满诡谲冰冷。各怀鬼胎的人,闪烁不安的眼,鲜血残尸,白骨□□。唯一的温柔旧梦,好像就只有人间和谢识衣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从赌坊回登仙阁的那一天,火烧云挂在天边,晚霞浓烈

地像要烧起来。

谢识衣。

谢识衣。

言卿的手在池水中颤抖得不成样子,睁开眼,暗红的血色从瞳孔开始扩散,遍布整个眼白。他精神极度紧张,手指在水中弯曲抽搐,凝聚起天地间的灵气,毫无节制吸入体内——恨不得用自残来缓解这种痛苦。

意识极度错乱里,言卿听到谢识衣微微错愕,有些情绪失控的声音。

“言卿。”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冷意卷过天地,满林的梅花簌簌飘落。

言卿只感觉一抹冰冷的气息转眼靠近,紧接着,有人在水中握住了他颤抖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化神期浩瀚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他体内。

枯涸的脉络若久旱逢甘霖,缓解了烧灼般的痛苦。

“言卿,不要去想。”

谢识衣在他耳边轻轻出声。

他跟着他步入寒池中,墨发与墨发交缠。言卿抬头,瞳孔中的血色慢慢散去。隔着水雾梅花,看向前方谢识衣的脸。熟悉的面容和眼神,让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梦是真。

谢识衣的声音格外温柔,跟安抚一般,安静说:“言卿,不要去想。”

“都是假的。不要去想,都过去了。”

言卿的思绪也被他平和的声线渐渐抚平。眼珠子愣怔地看着他,脑海里疼痛难忍,想的却是:那这是真的吗?

他想伸手去碰一碰眼前的人,可是抬起来的瞬间,才发现自己与谢识衣的手紧紧握着。

混乱交错的红线湿漉漉沿着两人的手腕,曳到了池水中,随梅花沉浮远去。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错综复杂。

是恩是仇,是敌是友,是爱是恨。

在那红尘摸爬打滚,籍籍无名的年少岁月里。

是提防是信任。对方到底是一经不备就会杀掉自己取而代之的恶鬼,还是无话不说走过无数生死起落的知交。

谁又说得清呢。

两次分离都太过仓促,就跟初遇一样仓促。

来不及告别。

也来不及想清楚这一切。

言卿突然轻轻地笑了,可能是太痛也可能是这雾气太重,他眼中居

然有些朦胧。看着谢识衣的脸,也如雾失楼台、月照迷津。

“什么都过去了。”他轻声说:“谢识衣,哪些过去了呢?”

谢识衣微愣。雪色衣袍漱冰濯雪,他从来疏离的神色,好像这一刻稍微露出一丝裂痕。

言卿看着他,平平静静说:“其实我不知道我怎么重生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百年后了,跪在回春派的祠堂里。”

言卿笑了下,又道:“令牌和婚事都不是我提的,但我还是留了下来。”

“谢识衣,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上辈子穿越过来时,虽然失去全部的记忆只保留七岁的心智和脾气。但现代的很多画面,有时都会莫名其妙浮现。言卿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在谢识衣小时候性格孤僻锋利,特别招人恨,跟他见面就吵架,直接把言卿那种初临异世的惶恐孤独都给气没了。

言卿继续说:“十方城在大火中毁尽,淮明子也死了。”

“我没了恨的人,也没了想杀的人。”

“嗯,我还恢复了段离奇荒诞的记忆。”

关于《情魇》这本书的,不过说出来,你肯定不会信。

言卿勾起苍白的唇,散漫地笑了笑说:“谢识衣,你问我的那三个问题,其实答案都很简单。”

“不离开回春派,因为想见见你。好像这世上,我现在也只认识你一个人了。”

“装疯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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