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的时间转瞬即过,楚擎一大早,带着福三、昌贤、南宫平等人来到了西关城墙。

 今天,是马弓营三千骑卒出关奇袭花木部的日子。

 马如敬没有来,他需要坐镇东关。

 花木部虽然距离城关比较近,但是骑着马的话,也需要半日多的路程,不到中午出发,到地方就是夜晚,夜袭花木部。

 马弓营主将张成孝亲自带队,三千骑卒已经集结完毕。

 骑卒们,没有喝什么壮行酒,也无酒可喝,更没吃肉,无肉可吃,同样不需要哪个躲在城关里的大人物特意早起来到点将台上给他们加油助威。

 一切,都如同往常那般。

 花木部有三千人左右,青壮千人,虽余下皆是老弱妇孺,可凉戎都是自幼长在马背上的,精骑善射,即便是个毛孩子,只要手中有弓,也会在二十步之内京中射穿一个人的头颅。

 骑卒们都知道,三千人出关,不可能三千人全须全尾地回来,回不来的,也很有可能是自己。

 可每个人,都“寻常”着,如同往常那般等待着鼓声响起。

 奔赴沙场,是他们的天职,战死,只能说运气不好,死在战场上,是他们归宿,既然穿了甲胄,挎着长刀,为国家把守边关,马革裹尸便是唯一的归宿,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楚擎带着人到了后,心情有些沉重。

 他见到了三千骑卒,正牵着马在城门下面吹牛打屁。

 在这些精锐的脸上,只能看到一种不应看到的表情,轻松,是的,轻松,仿佛他们不是要去草原上和凉戎搏命,而是去郊游。

 楚擎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这样的军卒。

 就是因为从容赴死,不在乎生死,很多王八蛋才会管他们叫杀才,将生死不当回事的杀才。

 军卒们,真的不将生死当回事吗?

 不,如果脱下甲胄,如果解甲归田成了百姓,就是给他们钱,他们都不会去死,他们甚至会怕,会躲起来。

 可他们穿着甲胄呢,挎着长刀呢,他们自称边军,为了国家把守边疆,哪怕一文钱不要,他们也会神色如常,面色轻松的去赴死!

 楚擎不敢在这些军卒的脸上多停留一秒,他怕不小心记住了某个人的面孔,几个时辰后,这张刚刚有些熟悉的面孔,将会再也见不到。

 让南宫平询问了军卒,得知张成孝在点将台旁边的“英雄冢”。

 所谓英雄冢,就是一片墓地,很大,战死的边军埋葬之处。

 边军若是战死在了关外,其实尸骨很难带回来,就算是带回来了,也要运送到关内,运送到亲族手中。

 可很多边军都是孤家寡人,死了,便死了,尸首,都无人收,也只能埋葬在黄沙之下,至少,尸首还在关内。

 坟包一座挨着一座,有的坟包,立着墓碑,有的,则是无名。

 很多被带回来的尸骨残缺不全,也有很多,认不出面容,他们便是无名,生前无名,死后无名,无名碑,只有四字,边军之墓。

 墓与坟,不同,坟,是百姓,墓,是士大夫。

 但是在边关,虽是简陋的坟包,可战死的边军,带回来的尸骨,必须称之为墓,哪怕,没有墓的规格。

 六个大营,三处城关,每处城关都有英雄冢,英雄冢旁边,有一处矮房,里面只有一张床,书案都没有,若是第二日出征,主将,或是副将,则要在矮房里睡上一夜,让战死的英灵们,保佑大军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军伍一边讲解着这个传统,一边带着楚擎等人来到了英雄冢。

 点将台左侧空荡荡的,右侧是英雄冢,满是墓碑。

 若是点将,点活着的勇士,也点战死的英灵,生或死,都是边军,生,出关而战,死,黄沙之下保佑袍泽。

 岁数最小的昌贤脸色有些发白,抓着楚擎的袖子。

 “英雄冢,那么多边军尸骨,住在矮房里,还要住一夜,将军们不怕吗?”

 楚擎皱起了眉头,望着昌贤,声音有些发冷。

 “他们生前,为了保护我们而死,死后,还会害我们不成!”

 昌贤连忙松开楚擎的袖子,站直身体,冲着楚擎弯腰施了一礼。

 “学生知错,不敢再说如此狼心狗肺之言。”

 已经换好甲胄的张成孝,从远处走了过来,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坟包与墓碑。

 还是那张看着有些不讨喜的脸,长的有些市侩,张成孝,还是那个张成孝。

 可楚擎却是弯腰施礼:“张将军,必会凯旋。”

 张成孝哈哈大笑:“多谢楚监正。”

 二人不是朋友,甚至相互看着有些不顺眼,至少楚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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