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既不揭穿也不回避,只是有时候取笑他几句。比如那天她生日,路明非从早到晚看她的眼神都躲躲闪闪,他从不背包,那天却背了个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是个大盒子。

恶作剧的心一下子就蹦跶起来了,吃晚餐的时候,诺诺大大咧咧地走到路明非身边把餐盘放下,猛拍他的肩膀,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喂!你不是我的马仔吗?要有马仔的觉悟啊!今天是我生日,你没有孝敬?”

看着这家伙窘毙了的神情,诺诺差点笑场。

就这样她收到了这个小闹钟,包在一个白色的方盒子里,既没有商标也没有说明,想来是什么极客公司出品的小玩意儿,不值多少钱,但做得挺精致。

第二天早晨诺诺就知道这是多贱的一个东西了,那股不把你叫起床誓不罢休的劲头,绝对是你命中的讨债鬼。

不过这件礼物倒是真的很适合她,没有这种混不要脸的劲头,是很难把她从被窝里拽起来的。

她来金色鸢尾花学院时没带多少东西,这个闹钟却被塞进了行李箱,每天早晨跟它战斗。她起床气很大,抓住它之后总是狠狠地抠掉电池砸在床角里,等气消了再给它塞上电池重新设定时间。

人用惯了一件东西后就懒得换,她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把这贱贱的闹钟摔坏了,从此一睡不醒什么的,想去买几个来备用,可上网搜索的时候才发现那家极客公司已经破产了,这款闹钟是他们唯一的产品,早已清货下架了。

真是什么人送什么礼物啊!她没来由地想起路明非来,那个小马仔也该三年级了,不知道混得怎么样,继续被人当软蛋捏来捏去么?或者已经泡到了那个俄罗斯小女孩,啊不,被俄罗斯小女孩泡到了?

诺诺回到卧室,外面已经是星垂大海。

卧室已经恢复了干净整洁,在金色鸢尾花学院,女孩们是不用自己打扫房间的,连你看过的书都会准确地塞回属于它的位置。

诺诺从冰箱里倒出一杯新鲜的橙汁,在书桌前坐下,抽出那本昨晚看到13的闲书,心不在焉地翻着。这些书她都已经读完几遍了,现在是重读。上岛的时候带了几十本书,可没想到会在这里待整整一年半。

其实想出去买新书也行,学期之间的假期,那艘游艇会送学员们回陆地上去,离开学院你怎么疯都没关系,想带什么东西回来更是随意,只要不违反淑媛学院的宗旨——在岛外买了个英俊的意大利男仆带回来玩玩那肯定是不行的。

但每个假期诺诺都待在岛上,游泳,晒太阳,读旧书,她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加图索家,至于卡塞尔学院,她很想跑回去待上一阵子,却又没法给苏茜或者路明非解释自己如今的人生。

“本宫在金色鸢尾花岛修习欧洲版《女训》和《女诫》,不日神功大成,化身上等仕女,就要嫁入加图索公子家中相夫教子琴瑟和鸣……”

这么说行么?这么说不如让她去死!

越想越不高兴,她“啪”地合上书,一跃而起,反手拉开礼服后面的拉链。礼服如白色的蝉蜕坠地,诺诺从里面蹦了出来。礼服下她穿的不是内衣,而是皮肤般贴身的泳衣。

泳衣是换礼服的时候就穿好的。多数晚上她都会偷偷地溜去岛屿的另一侧游泳,那里是一座几十米高的悬崖,岩石锋利如犬牙,海潮在岩壁下方被撞得粉碎,发出雷鸣般的巨声。

那种海岸当然不是舒服的海水浴场,但是能够避开学院保安的视线。诺诺徒手沿着悬崖爬下,往外游出几公里再游回来,好几次她都游到能看到马耳他岛的地方了。面对着那座灯火辉煌的大岛,真想干脆游走不回来算了,可最后还是灰溜溜地游了回来。

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老女人了,再也没有那股无法无天的劲头了。

她蹦上窗台,忽然愣住了。白纱在海风中轻盈地起落,满室凉风,窗户是开着的。

诺诺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卧室,移动到书桌边,手指扫过那排读过很多遍的闲书。她摸到了一个空缺,有本书不见了。难怪刚才就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书架上有个空缺。

她又注意到书桌表面有些细碎的残渣,捻在指尖闻闻,一股韩式泡菜味。

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卧室里藏着个人,他翻窗进来的。凭着侧写的能力,诺诺能大约想到那人侵入卧室后的举动,他在书桌附近逗留过一阵子……不,准确地说,他在书桌边坐了很长时间,并不像一般小贼那样警觉,反而是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看,那个空缺位置里本该是诺诺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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