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舞台上大笑和大哭,自己的心里也是伤痕累累。

源稚生渐渐停止了挣扎,就被那些女狼般的傀儡拖着前往地下室的中央,那些纤细美丽的手腕握着刀起起落落,一道道的血泉扬起在空中。

在这血腥而惨烈的一幕前,风间琉璃激动地捂住了脸,发出像哭又像笑的奇怪声音。

为什么要哭他说不清楚,分明源稚女的人格已经死去了,他根本感觉不到那种被亲人背叛的痛苦。为什么要笑他也说不清楚,他这个鬼是从源稚女的性格里分出来的,为了复仇而顽固地活到今天。今天他复仇成功了,他的存在意义也就失去了。从今而后,他只是这个世界上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连引他入魔的导师王将都死了。

他神经质地叫喊着,跌跌撞撞地奔向出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要离开这里,他要把这个梦境永远地埋葬在自己的心底最深处。而这个梦境的最深处,尸傀儡们永无止境地杀着他的哥哥。

梦貘是最凶险的言灵,因为如果有人相信自己死在了梦貘制造的噩梦中,那么他的意识真的会消亡,现世中的他也会渐渐冷却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风间琉璃在心里杀死了源稚生,因为在心底最深处,源稚生竟然是那么懦弱的一个人。他使用了橘政宗留给他的古龙胎血,带着暴徒神官们气势汹汹地驾临红井,却没有带着一颗杀人的心。

折回的楼梯一层又一层,风间琉璃疯狂地奔跑着。片刻之前他还是复仇的妖鬼,现在他像是个害怕的孩子。那些短刀起起落落带出鲜血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萦绕,他捂着耳朵,要跑出这个自己营造出来的地狱。

跑着跑着他停下了脚步,前方是一扇咿咿呀呀的门。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因为门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刀刃进出人的身体才会发出的可怕响声。

怎么会这样?他分明已经跑过了很多层,到达了另一扇门前,可这扇门里也在上演血腥的一幕,谁又在这里杀谁?难道这个世界的每一扇门里,都在上演杀戮的戏剧?

他伸出颤抖的手推开门,生满霉斑的器械储藏室,中间的铸铁浴缸里,血红色的水起落,绝艳的女人们如恶鬼那样把垂死的男人按在浴缸里,狞亮的短刀起落。

那个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清秀的手暴露在空气中,风间琉璃不可能认错那只手,那么多年里都是这双手拉着他从梯田的田埂上走过。他竟然又回到了地下室的最深处,看着他自己的尸傀儡们杀他的哥哥。

无法言喻的恐惧控制了他,他转过身想要再度逃走。但是他迈不开步子,他的眼前是分叉的楼梯,去向上下左右四方,每条楼梯都是水泥色的,每条楼梯都回字形曲折。

这个世界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他站在迷宫的最深处。

这是怎么了?他自己的梦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这些年来他无数次地做这个梦,对这个梦境中的一草一木已经了如指掌,这根本就是他记忆中的鹿取小镇。但现在这个小镇正扭曲为一个巨大的迷宫,他成了迷宫中的小白鼠,就像是那些初次走进极乐馆地下室的客人,心中都会生出一种踏进去就再也无法离开的恐惧感。

他向着某个方向的楼梯冲去,喘息着狂奔,但在转过不知多少个弯之后,他再度回到了那扇门前。

他转过身接着奔逃。他已经失魂落魄,如丧家之犬般跑在这个迷宫里,避开每一扇门。但他总与这些咿咿呀呀的门劈面相逢,门里传来令人崩溃的杀戮之声。

是的,这个世界上的每一扇门背后,都在上演杀戮的戏剧,那个被杀的男人,是他的哥哥。

他捂着耳朵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但没有人应答他。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和哥哥寄住在养父家里,源稚生喜欢在晚上偷偷地开灯读书,为了省电养父总是把他们屋里的电闸拉掉,他们所住的那间屋子又没有窗,于是每次源稚女从噩梦中惊醒,面对的都是一片无边的黑暗。他觉得黑暗中的每个角落里都藏着吃人的魑魅魍魉,吓得瑟瑟发抖,这时候唯有哥哥的呼吸声能让他意识到自己仍在人世间。他竖起耳朵倾听着源稚生的呼吸声,很久之后才能安下心来沉沉地睡去。

他从小就是那种多愁善感的男孩,随时觉得自己会被这个世界遗弃,不会遗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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