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  单善十六岁,高一。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十月二十七日,  刚刚升入高中没有多久,全国迎来了突如其来的大降温——东北一夜之间变成了冬天该有的模样,东三省也迎来了各市区的第一场初雪。

第一节课下课时间,同学顶着小雪到操场出操,单善坐在教室里,打翻了自己的保温杯,热水撒了她盖在腿上的校服外套全是,教室里没人,  她掀开了外套。

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从大腿往下大约七八厘米,  本来应该是接着膝盖到小腿的那段距离,  裤管里空空如也,裤腿无力地耷拉在轮椅边缘……

她“啧”了声,又把湿漉漉的衣服回去。

从抽屉里抽出下堂课要用的英语书,  “啪”地一下甩到桌面。

“怎么啦,  又闹脾气?”

外面课间操的音乐还没停,  教室的门口斜着靠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来人外套手臂上有红袖章,  手里拿着个给各个班级打分的计分板……一身校服穿在他身上,  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毛衣,哪怕是在这个每年要给赞助费的私立高中来说,这人也算是会打扮的男生类型。

确实。

陈靖松刚入学就有高年级学姐问他缺不缺女朋友。

单善长长的睫毛煽动了下,  垂下眼没搭话,  就是有点儿苍白的指尖藏在桌下湿漉漉的衣服上捏了捏。

这时候,从陈靖松后面又冒出来个短头发女生的脑袋,  她头发短的跟男生也就五五开吧,一眼看过去以为是个身材偏瘦弱的男生也不为过……伸头看了眼教室里,她伸手把挡在门口的人推开,大步流星走进来——

轻而易举地穿过整个无人的教室,来到单善面前。

校服是那种蓝白相间的,一弄湿浅蓝色就变成深蓝,非常显眼,所以邵杏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把她还用一只手压着的校服拽了起来,说:“哟!我去!单善,你尿裤子了吗!”

她嗓门不小。

吼得站在门口的陈婧松换了个站姿,双手塞进裤口袋里,露出个懒洋洋的笑。

单善顺手就把桌面上那本英语书对着邵杏的脸砸过去——

后者随手把手里那衣服往单善同桌的桌子上一扔,双手稳稳地接着那本书,歪着脑袋笑嘻嘻地问:“你怎么回事,不就打撒一杯水么,自己坐在教室里生闷气?”

单善把自己那还在往下滴水的校服从同桌桌子上拿起来,桌子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这会儿沾上了水渍。

作为单善的同桌本人——邵杏无所谓地一把扯过那件衣服,抖了抖顺手挂在自己的座椅靠背上,脱了自己还挂着红袖章的校服外套,扔给单善。

衣服落下,还带着少女身上的体温和她身上特有的淡香。

“我不冷。”单善把衣服扔回给她,“值日生不戴袖章你不怕被骂?”

“无所谓,”邵杏说,“你把袖章取下来给我,外套你留着。”

“我说了我不冷。”

“那你盖着腿也行。”

”我不。”

“单善,”站在坐在轮椅的少女身边,跟她同龄的高中女生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良久缓缓叹息,“你脾气好坏啊,真想打你一顿。”

她的发言那么的真诚。

单善沉默了几秒,默默地把那件带着余温的、干燥的校服外套盖在自己的腿上。

邵杏一只手撑着桌子,低头看她乖乖就范,很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还杵在门口的男生:“你还准备搁那站到天黑?”

陈婧松换了个站姿:“又没人叫我走。”

邵杏“哦”了声:“我叫你走。”

陈婧松骂骂咧咧的走了。

等他走的人影都没了,邵杏拉开自己的椅子

,挨着单善坐下。

“邵杏。”

“昂?”

“追男生的最大误区就是把他处成哥们。”单善头也不抬地说,“你和陈婧松说话的架势让我觉得十年后他结婚,你应该是给红包的那个,而不是站在他身边笑眯眯收红包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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