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陆宗浩赶到长乐雀室的时候,见阿栋正在大厅读报纸,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栋哥,我过来找强哥,他在吗?”

 “老大没空见你,有事跟我聊就好。”

 阿栋放下报纸,将双腿搭在牌桌上,颐指气使的看着陆宗浩:“地街那边,强哥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去果栏后面的香堂找虾仔,他会带你熟悉情况。”

 陆宗浩见阿栋三言两语把话说完,笑问道:“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难道我还要给你搞个职业培训,教你怎么收保护费和砍人吗?”

 阿栋不耐烦的补充道:“老大吩咐过,这个月就当做你熟悉环境,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末送五万块过来,余下的钱归你,如果这钱交不上,后果不用我提醒你吧?”

 陈矅兴对阿栋始终怀恨在心,见他说话这么不客气,也懒得废话:“浩哥已经成了地街的老大,是不是应该配台车?”

 阿栋旁边的人冷笑一声:“靠,罩一个水果市场而已,还真觉得做上红棍了?配车?我再给你配几个洋妞好不好?拿这里当幼稚园啊?”

 陈矅兴被对方激怒,作势便要上前:“妈的!你说什么?”

 “阿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陆宗浩拦住陈矅兴,将他拽出门外,拍了一下蹲在路边看蚂蚁的洪国驹:“阿驹,走了!”

 ……

 新填地街位于九龙半岛的西部,由南京街起始,经油麻地及旺角,终点为荔枝角道及太子道西交界,与著名的钵兰街只隔着两个街区。

 不过这里的经济与钵兰街相比,却有着天差地别。

 钵兰街是著名的红灯区,商住大厦林立,还有戏院和大量酒店。

 而新填地街除了大量的五金店,最为出名的产业就是油麻地果栏了。

 这家水果批发市场一直到港岛回归之前,都是本岛和九龙市区的水果批发集散地,每天凌晨开始,便会进行水果的批发、竞投、交易、转运等工作,一派繁荣景象。

 不同于我们印象当中水果市场的干净整洁与果香四溢,油麻地果栏嘈杂且混乱,而且因为商户众多,历来都是港岛各大社团的必争之地,几十年来不知见证过多少次帮派斗争。

 如果不是码帮陈明哲的势头太猛,白粉强又不想与他发生冲突,这种地盘是不论如何都不会落在陆宗浩这种底层马仔手中的。

 走在露天的市场当中,入目是一大片造型各异的中式建筑,折叠式的栅栏门敞开着,摆在门外的遮阳棚和摊档,更是占据了本就不算宽阔的通道。

 陆宗浩穿行在市场狭窄的通道中,一路打探,终于找到了信义安在这里的香堂。

 说是香堂,其实这里就是一个用铁皮、防雨布和彩钢瓦搭起来的尖顶铁皮房,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让这里倒塌一样。

 陈矅兴看着落锁的铁皮棚,脸色阴沉如水:“阿栋不是说,他们已经提前通知过这边的人了吗?你这个新老大来的第一天,这群王八蛋竟然用这种方式给你下马威?”

 陆宗浩也没想到他们的生存环境能这么恶劣,但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对洪国驹使了个眼神:“阿驹,把门撬开!”

 洪国驹抄起一块砖头,正欲砸锁,一台踏板摩托车忽然停在几人身后:“喂!你们在做什么呢?”

 洪国驹攥着砖头转身,看着摩托车上干瘦的青年:“你谁啊?”

 青年似乎被洪国驹的体格子给吓到了,故作镇定道:“你们搞清楚,这里可不是果栏的仓库,而是信义安的香堂,砸开这道锁,你要掂量清楚后果。”

 洪国驹眼睛一瞪:“屁话!你也给我看清楚,这是信义安派来地街的扛把子,陆宗浩!”

 “你就是浩哥?”

 青年闻言,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快步迎了上去:“浩哥你好,我也是信义安的门徒,我叫刘家乐,你可以叫我虾仔!”

 陆宗浩见虾仔稍有驼背,大致知道了他这个绰号的由来,挑眉问道:“这光天化日的,香堂为什么大门紧锁?”

 “浩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强哥就说过今天你会来,但我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所以送我妹妹去学校了。”

 虾仔连连道歉,同时掏出钥匙打开了香堂的大门:“如今果栏的香堂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一带小偷又多,所以我离开之前,就把门锁了。”

 陆宗浩有点懵逼的看着虾仔:“你刚刚说,我们在整个市场,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以前他看港片的时候,一度很羡慕那些呼风唤雨的社团大佬,尤其是他们一个口哨便能叫来数百兄弟的场面,更是令人热血沸腾。

 可谁能想到,等他自己做老大的时候,手下竟然只有一个小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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