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郭绍年道:“账簿有些多,永宁伯可带回去慢慢看。”

  说话间,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从廊檐下传来,方才去书房归拢账簿的郭府管家,指挥着几个年轻力壮的仆人,挑着六个大木箱过来,在轩敞的厅中一字排开。

  贾珩目光投将过去,问道:“这是二十年的账簿?”

  “虽不至俱细至支取、结余一两一厘,但也是详实完备,如果永宁伯不信,可以配合重华宫当年南巡的账簿,核对底细。”郭绍年轻声道。

  贾珩只当没有听见这一险恶的建议,问道:“内里可有盐商赊欠、挪用的银款明细?”

  郭绍年轻笑了下,说道:“每一项都很详细,有的归还上了,有的没有归还,彼等需要营运盐业,每年定额缴税,也不好将人往死处逼迫不是。”

  贾珩默然了片刻,一时无言。

  不得不说,这位会稽驸马说的在理,在盐商包税制的大环境下,朝廷本来就允许扬州盐务总商向盐运司赊借银两,以供营运。

  而且,因为隆治帝南巡,盐商在大量捐输报效以后,手里也缺着做生意的现银,那么从盐运司支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甚至,本身就可能是盐运司挪借给盐商一部分银子,打着捐输报效的名义,供隆治帝开销。

  问题,扬州盐商又得了隆治帝的官衔封赏。

  就是一笔烂账!

  只能挑选一些并未用到上皇南巡的数额进行清查,让剩下的四大总商归还。

  贾珩心头难免涌起此念,打量着六个箱子,摆了摆手,身后捉刀侍立的锦衣百户李述,与外间等候的一众锦衣府卫抬起箱子,向着外间而去。

  郭绍年道:“这里其实还有一笔账目,不过是老朽的汇总,这s是h老朽赋闲在家时,闲来无事筹算而来,其中载有扬州盐商实际赊欠了两淮都运司多少款项,永宁伯可以参照一番。”

  贾珩闻言,目光幽深几许,定定地看向郭绍年,问道:“郭老先生,账簿现在何处?”

  这个郭绍年,似乎早在十几年前,就预判到这一幕会发生,提前有所准备。

  不知为何,忽而心头浮起前世一幕。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狡兔死,良弓藏,我之后,君复殇,一曲广陵散,再奏待芸娘?

  嗯,全剧前半部最大的逼,都让沉一石装完了。

  不过,恰恰是隆治帝六次南巡,劳民伤财,崇尚奢华,才有今日两淮盐税入不敷出,日暮途穷。

  而晋阳和他重整盐务,他也算是驸马……

  嗯,这般想就有些不吉利,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隆治帝是为个人享乐,而崇平帝是为了大汉社稷,焉能相提并论?

  郭绍年抬眸看向那管家,吩咐道:“去宜心居,从靠墙的床榻那边儿,从暗格中将那本账簿取将出来。”

  “是,老爷。”管家闻言,目中也有几分惊讶之色流露,显然不知郭绍年什么时候记下的这笔账簿,不过也没有多说其他,应命而去。

  贾珩面色沉静如渊,一言不发,而就在这样的沉默气氛中,对面的郭绍年忽而问道:“永宁伯上次去河南平乱,听说咸宁也随行去了河南?”

  论起辈分来,咸宁公主应该唤郭绍年一声姑父。

  贾珩面色微顿,抬眸看向郭绍年,道:“当时,宋四国舅在河南开封,公主殿下随行前往。”

  “永宁伯为当世俊彦,年纪轻轻已为军机枢密,前途不可限量。”郭绍年默然片刻,忽而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贾珩面色微顿,却几乎是一下子听懂其中之意。

  这是一种羡慕、不甘,羡慕他的际遇,不甘自己的命运。

  当年的郭绍年想来也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宰相,但尚了公主,这辈子就别想了。

  再结合当时同年后为宰执,心里肯定是有所不甘的。

  贾珩目光沉静如渊,徐徐说道:“只是时势使然罢了。”

  历史的选择,这句话在嘴边儿,却没有说出口,说了…就僭越了。

  过了一会儿,郭府管家将账簿递送而来,郭绍年使了个眼色,郭府管家来到贾珩近前,道:“永宁伯。”

  贾珩点了点头,接过一个锦匣,道:“郭老先生,如无他事,在下告辞了。”

  说着,在郭绍年的相送之下,出了郭府,看向押的满满一车的账簿,又看向手中的锦匣。

  陈潇近前而来,问道:“拿到了?”

  少女一身千户的银白色飞鱼服,腰间按着一把绣春刀,虽无梅花内卫大阁领的既视感,但也有几分如燕的英丽清姿,飒爽干练。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的楼阁屋檐,目光在蜿蜒起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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