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在等候。

  以往林瀚多是乘坐马车奔走于各处,而他身为国子监祭酒时,即便官职够了,平时也并不乘坐轿子,因为无须参朝,连马车都不是常备的,有需要才会用国子监公家的马车。

  现在突然鸟枪换炮,上来就乘坐四人抬的轿子,连林瀚都有些不适应。

  等他到了礼部衙门口,有人引他入内,见到了正在收拾整理一些东西的徐琼。

  “亨大?来,给你看看你以后的位子。”

  徐琼对林瀚倒是很热情,拉林瀚先在礼部公廨内转了一圈。

  林瀚也有些惭愧道:“尚未廷议,有些事做不得准。”

  徐琼笑道:“无论是朝中文臣,还是陛下,对你晋升礼部尚书之事,都没什么意见,唯一的变数会在你女婿身上,哈哈。算是提前让你熟悉一下环境了。”

  “惭愧。”林瀚老脸有些挂不住。

  徐琼屏退他人,请林瀚坐下来,问道:“今日面圣,陛下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林瀚摇头道:“多是一些寄予厚望的嘱托之言。”

  “嗯。”徐琼点头问道,“最近可有人找过你?我是说,可有人跟你提过,最近有人想要联名参劾秉宽?”

  林瀚面色带着几分阴霾,还是点点头,表示这件事的确发生了。

  “果然啊,他们是为了针对秉宽,连你都不避了,或还是想让你大义灭亲呢。”徐琼笑着叹道。

  林瀚道:“朝中此等纷争之事,我本就不想牵扯其中,今日陛下对于莱国公似也寄予厚望。”

  看似只是闲谈,但林瀚给徐琼所透露出的消息,却是让徐琼能听出来,皇帝必然是要力保张周的。

  徐琼问道:“那你觉得,若是秉宽就此致仕,或者是被夺职,他人会不会把这矛头又对着你了呢?”

  林瀚不置可否。

  徐琼道:“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你我也都是老家伙了,我七十五,没记错的话,你也六十六了,我这就退了,你在朝怕也剩不下几年。非要在临入土之前,牵扯到那么多的利益纷争,实在是令人心倦。”

  林瀚心说,你徐某人因为不是传统文官中的核心力量,甚至你上位还踩着裙带关系,所以才会觉得别人针对你,才会觉得心倦。

  就好像我……本来就没什么期待,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太累。

  徐琼叹道:“我觉得,还是不能趁某些人的心意啊。”

  “哦?”林瀚问道,“徐老部堂这是何意?”

  徐琼凑上前,低声道:“秉宽年轻有为,短短两年,为大明立下那么多的功劳,连陛下纳妃的私事,他人水泼不进,他却能促成。”

  “嗯。”林瀚对张周的本事,也是很佩服的。

  “如果就因为他的晋升,坏了文臣体系中的论资排辈,他人就要冠之以奸邪之名,那以后大明朝堂是否都要以中庸为道,是否都要讲求无为而治了?那大明朝堂,不是死水一潭?”

  徐琼言语之间,似对张周是很力挺的。

  林瀚也在琢磨,难道是徐琼觉得自己退了,在朝没剩下什么政治资源,或者说徐琼的党羽以后没了靠山,怕混不长久,所以才会往张周那边靠拢?

  林瀚一时间没有去接茬。

  徐琼问道:“秉宽对此是何意?”

  林瀚道:“是有关他人参劾他的吗?我不知道,最近也未与他有过书信上的往来,他在辽东这半年时间里,我也未曾详细关注过他。”

  徐琼笑道:“那他还是在尽可能,不想去麻烦你啊,今天你我出城迎他,可就要把话都挑明了,你我也是要不遗余力,帮他在朝中维系住现在的权势地位,你觉得呢?”

  林瀚又没接话。

  正说着,外面有传报声:“左通政沈银台已在衙外求见。”

  “让他进来,告诉他,不出去迎了。”徐琼笑着对外人说一句,才回过头低声对林瀚道,“你看沈禄,他与张氏一门关系紧密,但这两年张氏外戚无法得陛下之圣眷,一切都要指靠秉宽,他现在想在致仕之前求个侍郎之位,都不得不各处奔走了。”

  林瀚早就知道徐琼跟沈禄之间关系亲密。

  以前就经常同进同出的,外人也没觉得怎样。

  可现在徐琼跟他林瀚说这个,分明也是在说……以后沈禄就交给你来照料了,或者说他这辈子当六部侍郎的人生目标,靠你和秉宽实现了。

  这就是以点带面,用一个沈禄,阐明一个道理,徐琼就是想在退休之后,保住他身后那群人在朝中的地位,才往张周这边靠拢。

  这跟文臣武勋反对张周的理由其实也相仿……他们是怕张周崛起抢了他们的位置。

  可张周上位,要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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