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代代采参的参客,祖宗十八代加起来,估摸着都不见得能遇上。

 那可是续命的异宝,虽谈不上生死人,肉白骨,可哪怕只剩一口气,一条须子下去保准生龙活虎,更是天下武夫梦寐以求的东西。

 “原来是替那瘸子出头的。”见被道破心思,汉子脸色瞬间阴沉难看,冷笑道:“知道我师父是谁么?京城四岳,神手翻天,识趣的有多远滚多远,敢插手,用不了几天我师兄弟就能找上门办了你。”

 “晓得啊,能教出你这种徒弟,你那一门想必也都是该杀之人。”陈拙眼中似已没剩多少耐心,脚下来回踱步一转,眼中杀机大涨。

 他正待出手,面前却见一道身影袭来。

 汉子面容阴狠,竟是出其不意,欲要抢攻,前三指扣合一钳,上取咽喉,下拿腰腹,脚下走的却是鸡步。

 “岳氏散手!心意鸡步!找死!”

 陈拙不退反进,脚下一蹦一窜,塌腰挺背,一个大步已去四五米,直如疯猿飞纵,腾空之余,猿臂伸展一送,大手已奔着对方面门狠狠抓下。

 汉子本是率先出手,占尽先机,哪能想到陈拙双臂奇长,二人原本尚有一段距离,可这手一伸,竟是后发先至,心惊肉跳之余当即腰身一矮,下蹲欲要贴身挤进。

 陈拙眼神无波,几在同时跟着蹲身,右腿贴地一扫,腰身拧动,左腿连环接上,只在地上扫出层层腿影。

 “啪啪啪……”

 二人双腿齐出,似两蟒纠缠,腿影交错,顿起一串霹雳声响。

 敖姓汉子久攻不下,口中突发怪叫,纵蹿起跳,打算凌空扑杀。

 “蠢货!”

 陈拙眼底杀机浮露,腿上攻势一缓,折身抖手,灯下乍听尖声锐响。

 灯影急颤,眨眼间那汉子已是从空落下,双脚一稳,手中一左一右各擒着一枚飞石,可他双眼瞪圆,嘴里却说不出话来,眼皮一颤,一缕殷红血线已从面部蜿蜒淌下。

 脑门上,正中一颗飞石。

 杀招得手,陈拙几步赶上,袖中寒光一过,那汉子颈上六阳魁首登时“唰”的弹起,断口血溅如吼。

 头颅抛飞,没等坠地,已被一张白布凌空兜住。

 陈拙摘得头颅,停也不停,转身纵跳一跃,直从三楼腾空跳下,落地轻巧无声,抬脚就朝着外头大步走去。

 临出门之际,却是看也不看,反手朝那“金银楼”的招牌打出一枚飞石。

 “砰!”

 闷响一声,石子嵌入,如一墨点。

 “挂好了,这颗石头从今往后三十年都金贵着呢。”

 “尊驾可敢留名!”

 三楼之上,有一妇人趴在护栏上朝下凄厉传声。

 “关中陈拙!”

 ……

 暮色已深。

 一艘老旧木船泊在河边,周遭芦花皓白,与漫天霜雪难分彼此,极为隐蔽。

 脚步声近,陈拙背着背篼,拎着带回来的驴肉火烧和羊肉汤,踩着厚厚的积雪,走上了船。

 甫一登船,那昏暗的乌篷下就听有稀碎动静响起。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回来,还热乎着。”

 陈拙钻进篷里。

 “事儿办完了,咱们明天动身离开。”

 借着雪色,能瞧见阴影里藏了个人,瘦弱的紧,坐的端正,褐衣布袄,手里还握着一把杀鱼的刀子,虎口握出了血,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爷,您受伤了?”

 “只是沾了点别人的血腥气。”

 他把东西递了过去,见对方接过,小口小口吃了起来,才起身走到船板上,将那背篼里的白布一掀,里头白雪积了浅浅一层,若隐若现能瞧见七颗东倒西歪的脑袋,惨白铁青,挂满冰渣,挤在一块儿。

 有几个想是死的太快,脸上居然还挂着生前的表情,眼珠子都还睁着。

 陈拙将背篼倾倒一斜,七颗脑袋已骨碌碌滚进了河里。

 底下压着的,是半背篼惨黄的纸钱。

 他抓起一把纸钱,抬手一扬,沉默片刻,道:“咱俩以前没见过,但你爹应该说起过,那年闯关东,我为活命,他是为了给你续命,我好歹还揣了把刀子,他就背着……”

 话未说完,篷下那人嗓音很轻地说道:“这位爷,我爹都把绝活儿传您了,咱信您。”

 霜雪扑面,衣袂卷动,陈拙又抓了一把纸钱,五指一松,一张张纸钱立时在风雪中扬起,翻飞散落向天边。

 他目光一远,心中暗叹,要不是大雪封天,信差耽搁了时候,或许能早点赶过来。

 “那就好,你爹救过我的命,如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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