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离开总捕司,已近丑时。

 正是,家家闭户,人人安眠。

 落凡脱了夜行衣。穿着黑色捕服,腰挂铜牌,来到繁华的中阳街。

 街上,几间青楼、酒肆,也只剩零星灯火。唯有一间三层红楼“风月楼”,倒是依旧灯火通明,热闹喧腾。

 红楼街对面,几间小食铺子也未打烊。

 落凡远远闻到食物香味,寻味来到一间肉饼铺子。

 店铺很小,一个泥火炉、一张案板,便挡住了门。

 店铺老板是个胡茬花白的老人,穿一身蓝布棉袄,戴一蓝布圆帽,一副老实忠厚样。

 老人正站在案板后,熟练的做饼。案板前柳筐内,已做了半筐的肉饼。看样子,这深夜也不愁销路。

 落凡来到铺前,笑着打招呼:“老板。这么晚,还挺忙呀。”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见来了个捕头,忙停下手。笑着招呼道:“哎呦,捕头大爷来了。这不是地段好,对面楼里的大爷们也有好吃这一口的。我这鲜肉馅饼,量足味美,谁吃都忘不了。您也来一个尝尝?”

 落凡一笑:“呦,吃了,忘不了。那我得尝尝。来两块!多少钱?”

 老板一笑:“五文钱一个,总共十文。”

 落凡掏出二钱碎银扔到桌上,笑道:“不好意思,我身上没有铜板。记账吧。下次来,我再吃你几个饼。”

 老板从框里捡了两块肉饼,用纸包住递给落凡,笑道:“得嘞!您放心。老汉虽然年纪大,但脑子好使。这来来往往的客人谁给过银子,我记得分毫不差。”

 落凡站着吃饼,一面看向街对面的红楼,闲聊道:“老板,您可真是个实诚人呀。这可是旗城最繁华的地段,来往的都是权贵富商。您一个饼才卖五文钱,可真不算贵。”

 老板笑道:“老头子干了几十年了,一直这个价。主要靠老主顾走量,也不好意思涨价。就这样,一个月也能混个饭饱。”

 落凡笑道:“要不说您是个实诚人呢。不过,这里位置这么好,没人跟你抢吗?”

 老板继续擀饼,一面笑回道:“这年头,没点背景,西北风也抢不到喝。但凡有一文钱的买卖,黑白两道各个帮派也要抢八九厘去。但我们旗城不一样,旗城是武王的地盘。这城里大半产业都是武王府的。我也算命好,儿子也有本事,现在在武王府当差。不然这好地段,哪里轮得到我。别人知道我儿子是武王府的人,也就不敢欺负我了。而且,你别我这铺子小,每个月交给武王府的月例,也有二十两呢!”

 “二十两?”

 落凡也是吃惊。

 五文钱一块饼,二十两就是四千个饼呀,这还不算成本。这武王府的保护费够高的呀。

 落凡又笑:“哦,这么高的例钱,那您也挺幸苦的。不过,儿子都这么有出息了,也该回家养养老了。人嘛,苦一辈子也是个空,赚多少钱也没用。不如,逍遥自在去。”

 老板乐一笑:“捕头大爷真会玩笑!这世道谁会嫌钱多。那些家中有金山银山的老爷,也没几个歇着的呀。再说,我这做一辈子饼了,一天不干,心里还难受。这可能就是算命先生说的贱命吧。我呀,除非动不了,不然真想干一辈子。”

 落凡一笑:“不,不不!老老实实,勤劳致富。神不欺,鬼不犯。您这是好命呀。我佩服您。哪像我们年轻人,站着就想坐着,坐着就想躺着,躺着恨不得躺死。不过,劝您老小心点,别谈论武王府和江湖事了。话多太危险。”

 老板一笑:“我也是看你面善,才忍不住多说几句。我看人有准,你是个好人。”

 落凡噗嗤一乐:“老板,你真好眼力!我还真是个好人,我连地上的蚂蚁都舍不得踩一脚呢。跟您聊天真高兴,再来两个饼!”

 不再跟老人搭话,落凡继续吃饼。

 一面仔细看对面红楼匾额上“风月楼”三个大字。

 风月楼虽是风月场所,但来头可不小。

 天下三十六城,风月楼遍地开花,多达几百处。这楼里的姑娘,无不是色艺双绝,能引得各大豪门、江湖侠客争相送金。如此,生意做得很大,也算日金斗金。

 正如,肉饼铺老板刚才所说,但凡有一文钱的买卖,黑白两道也要抢去八九厘。但却从没人敢染指风月楼的生意。纵然有敢打风月楼主意的帮派,也很快便从人间消失了。

 江湖人都知道风月楼老板不简单,但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一定和白道联盟盟主古云争关系不一般。因为,这风月楼的匾额,便是古云争亲自书写。

 落凡啃着肉饼,看古云争亲手写得“风月楼”三个大字。

 思量道:“书法一般。听说古云争少时家境贫寒,只是个放牛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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