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圃心乱如麻。

 裴行俭能够说得出这番话,很明显已经猜测到这件事背后的一些真相,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总归是因为自己的大意,导致从王敬训这里露出了马脚……

 不过他兀自强硬:“水师无法无天,谁知是否对王敬训滥用酷刑?三木之下,屈打成招,这就是你们的图谋吧?”

 裴行俭懒得搭理他:“随你如何说,王敬训绝对不能放。”

 张明圃忍着气,道:“那本官要求见一见王敬训,看他是否遭受酷刑屈打成招!”

 裴行俭本想拒绝,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武威张氏和长孙家的名头,跑到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不过见到张明圃如此急迫,反而心中一动……

 “无论水师亦或是华亭镇,上上下下尽皆奉公守法,焉能做出那等滥用酷刑之事?张别驾想去看看那王敬训,自去便是,吾等光明磊落,绝对不会诬陷任何一个好人!”

 “哼!希望汝说得出做得到!”

 裴行俭懒得干他废话,叫来一个亲信书吏,道:“带张别驾去监牢之中探视王敬训!”

 “喏!”

 张明圃心中一松,冲着裴行俭拱拱手,转身随着那书吏离开。

 裴行俭看着张明圃走出房门,又叫来一个书吏,叮嘱道:“去通知牢中那些人,无论张明圃做什么,就在一旁看着,无需阻止。”

 “喏!”

 书吏匆匆离去,裴行俭靠在椅背上,脑中沉思运转,考量权衡着每一种可能。

 如果这张明圃心狠一些,那倒是最好……

 *****

 华亭镇的监牢就在镇公署之后不远。

 一排红砖水泥堆砌的房屋,简洁坚固,即便是外头大雨倾盆,监牢内也没有多少潮湿之感。

 张明圃早华亭镇官吏的带领下进了监牢,左右观望,见到就连地上都是红砖铺地,一路行来各间牢房也都干净清爽,绝无别的衙门牢房那种阴仄腐臭之味道,普天之下,这华亭镇的牢房估计可以算是最舒适的……

 一条长长的通道,最里头的一间关押着王敬训。

 张明圃趴在牢门上先是往里瞅了一眼,见到一个人影倒卧在墙角的一堆干草上,身上鲜血淋漓,顿时大吃一惊。

 回首怒视那官吏,怒道:“尔等竟敢滥用酷刑,是想要屈打成招么?”

 那官吏撇撇嘴,不以为然道:“张别驾,您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吧?漫天地下的监牢,那个犯人进去了不得先受着刑罚?尤其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不上刑,难不成您指望着他自己良心发现,将所行之恶事招供出来?”

 张明圃噎了一下,依旧怒不可遏:“可这王敬训只是有嫌疑而已,又未能定罪,岂能用刑?”

 那官吏有些不耐烦,随意道:“既然是有嫌疑,那自然就得审讯,既然是审讯,那自然要上刑……张别驾,您到底进不进去探视?下官事务繁忙,您若是不打算进去,那咱们这就回去……”

 “开门!”

 张明圃怒喝一声。

 这华亭镇乃是房俊的封地,虽然衙门依旧是朝廷指派,但是镇公署的所有官员几乎都在市舶司兼任着职位,自己虽然是苏州别驾,官阶比对方告上五六七阶,可是互不统属,根本管不到人家……

 牢门打开,张明圃抬脚迈进去,意外的发现这些官吏狱卒就都站在门外,丝毫没有随他进去监视的意思。

 这是认定他不敢在牢房里头耍花样么?

 心中顿时一喜……

 牢房内,张明圃快步上前,走到墙角倒卧那人身边,低声唤道:“敬训?”

 那人本是如同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唯有极低的呻吟声显示着还有一口活气儿,听到张明圃的召唤,浑身顿时一震,勉力翻了个身,露出那张脸和一片狼藉的前身……

 张明圃倒吸一口凉气。

 娘咧!

 这得是下了多狠的手?整个人都快没有人形了……

 见到张明圃,王敬训先是愣了一愣,继而咧开嘴,“嗷”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只是这一下却牵动了身上伤处,顿时面容抽搐。

 “张别驾,快带我出去……”

 面对王敬训的哀求,张明圃却顾不得了,上前一步,俯下身急切问道:“可曾招供?”

 王敬训倒是个硬气的,摇摇头,忍着浑身剧痛:“他们一上来就是大刑,不过吾坚持住了,一个字都不曾说……”

 张明圃长长的吁了口气,一颗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不曾招供,那就谁都拿他这个苏州别驾没奈何!

 他注视了身后牢门一眼,见到所有人都站在外头-->>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