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颜又看向口供。

 周家一共有九口人。

 周忠才夫妻二人加两个孩子四口,另两个婆子、两个婢女和一个干粗活的杂役。

 周夫人的口供是,昨日散衙后,周忠才如同往常一样回到家,陪着两个孩子玩了差不多两盏茶,过后一家人便凑在一起吃了饭。饭后,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时,周忠才跟她说,孩子大了,要换个大些的房子,让他们各自睡一间。还说,明年这时节就换大房子。

 到亥时二刻,周忠才说有事,让她带着孩子先睡。之后,他便去了书房。直至早上她醒来,见他一夜未回睡房,就起身去书房找他,而后发现他惨死。

 另外,周夫人并不承认周忠才有去柜房办过借契。

 两个婆子一个常年在灶房做饭,一个则帮着周夫人领孩子。

 做饭的婆子说她不到亥时就睡下了。

 帮着领孩子的婆子说她跟周夫人和孩子一同睡下的。

 杂役睡在马厩,也是早早就睡了,夜里未曾听到动静。

 两个婢女其中一个,在周忠才进书房后,曾送过一回酒水。过后,便回房睡下了。另一个则先一步睡下,两个人可互相做证。她们半夜也未听到什么动静。

 无论是尸体症状,还是证据,又或口供,在陈朝颜看来,都足以证明周忠才是死于自尽。如果想要‘翻’案,那就得证明尸体痉挛是人为。

 可她任法医以来,总共就遇到过一回尸体痉挛的现象。

 而那起尸体痉挛,经过种种明察暗访后,还被确定是自杀。

 拧着双眉,陈朝颜再次看起案宗。

 “是不是哪里有疑点?”冯守道迫不及待地问。

 陈朝颜没有说话,等将案宗看完,她才抬头说道:“从案宗的记录来看,周忠才的确是自尽无疑。”

 冯守道才暗暗松下口气,就听陈朝颜又道:“仵作应该还没有剖尸吧?”

 冯守道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既然周忠才是死于自尽,应该没必要剖尸了吧?”

 “从案宗的结果来看,是没有必要再剖尸,但周夫人既然认定周忠才不可能自尽,那就……”陈朝颜想一想后,说道,“那就麻烦大人差人去问一问周夫人,同不同意剖尸,如果同意,再麻烦周大人安排人知会仵作一声,让他等我一起剖尸。”

 冯守道点一点头,安排人去办了。

 恰此时,婢女们也鱼贯地端着早点进来。

 陈朝颜只挑着几样甜食吃了。

 等谢玄也吃完,众人才一起出门,前往周家。

 周夫人得知陈朝颜接下案子,早先一步回去了。按理,府衙门前的百姓也该跟着散去才对,但人却比之先前更多。

 马车出了府衙门,听到前方衙役吆喝‘都散开散开’的声音,月见掀起车帘子一角朝外看去,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她惊讶地问道:“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昨日白芍跟着到东赵和村瞧了热闹,今日在她强烈要求下,白芍被留下来照顾陈起阳,她则跟着陈朝颜去往周家。

 骑马护在马车一侧的陵游挺直腰背,无不炫耀地说道:“昨日陈姑娘在东赵和村破案的事已经传开了,这些人都是来看陈姑娘的。”

 月见瞥他两眼:“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这盛景也有我的一份功劳,”陵游得意道,“今儿一早我出门溜达时,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陈姑娘昨日破案的事,我留着听了几耳朵,发现他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主动跟他们讲起了陈姑娘昨日破案的神威和陈姑娘在青溪县怎么被逼着破案,又怎么被那无良的知县迫害,最后被我们公子所救而跟来卢阳郡的事。”

 “可惜你是没看到呀,我讲的过程中,那场面是有多壮观,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都不足以形容其十之一二!”

 月见哼道:“你就吹吧。”

 陵游也哼道:“谁吹了!”

 陈朝颜不理会两人的斗嘴,顺着掀起的车帘一角看两眼外面后,她收回目光,看向倚着凭几,半坐半卧于胡床上的谢玄,问道:“孟伯山到卢阳郡了?”

 谢玄瞥向她,‘嗯’一声道:“昨夜到的。”

 陈朝颜问:“他不肯交代背后之人?”

 谢玄笑一声,“你如何得知?”

 陈朝颜瞥两眼陵游,“广而告之,以逼背后之人现身,很难猜吗?”

 月见霎时止住和陵游的斗嘴声,回过头来看向她。

 陵游则本能地辩解道:“陈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误会……”

 对上陈朝颜清亮透彻的双眼,陵游哑然一瞬后,迅速撇开双眼嘀咕道:“我明明是因为敬服陈姑娘,才四处宣扬你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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