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元堂内。

 谢玄一身鸦青色素面缂丝锦衣,配着同色的发冠,侧卧在贵妃椅里,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敲着节拍。身前身后,几个婢女或为他揉肩捏腿,或为他扇风送凉。再前方,还有两个伶人嗓音婉转动人的给他唱着小曲。

 冯守道站在侧旁的空处,嘴皮子都磨破了,见他始终无动于衷,正打算放弃时,就见陈朝颜进来了。

 心下一喜,冯守道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几步过来,便揖手道:“陈姑娘,你可算醒了。”

 陈朝颜看一眼谢玄后,点头道:“我已经听白芍说过了,案宗带来了吗?先给我瞧一瞧。”

 “我立刻让人去取。”冯守道说。

 陈朝颜应好。

 片刻。

 郡守府司法参军事王达亲自带着案宗来了睦元堂,在向谢玄见过礼后,便恭谨地将案宗交给了陈朝颜。

 “被杀的一家姓包,一家老小都是为人谦虚的老实人,在十里八乡的口碑也都很不错。”王达介绍说,“我们查了几日下来,除了知道他们是被乱刀砍死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案宗只有两页纸,撇开邻里的口供外,真正与案情有关的调查不足半页。陈朝颜快速扫了一遍后,抬眼看向他,“这个案子是你在负责?”

 王达飞快看一眼谢玄,答道:“这样的大案,原本该是录事参军齐二哥负责,我从旁协助,但他近来回家定省去了,大人又才来卢阳郡不久,对各项事务尚在熟识阶段,才只好由我主查,再定时向他汇报。”

 马守道从旁道:“卢阳郡已经很多年未曾发生过这样的大案,百姓们现已人人自危到连地里的庄稼都无心看顾,再这样下去,恐怕都要影响今年的秋收了。就请陈姑娘行行好,帮一帮这些百姓吧。”

 “我尽力。”陈朝颜没有把话说绝。

 在又一遍看完案宗后,她总结道:“包家三代总共有五口人,一个五十三岁的阿婆、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夫妻,一个十岁和一个七岁的孩童。其中,夫妻当中的相公腿脚不便,只能做轻活。他们是在吃饭途中被杀,现场几乎不见打……”

 陈朝颜看向唱曲的两个伶人。

 两个伶人被她眼里的厉色惊到,下意识地止声和后退一步后,齐齐看向谢玄。

 陈朝颜也看向谢玄。

 谢玄与她对视一眼后,示意道:“退下吧。”

 两个伶人规矩的应一声是后,小步退着离开了。

 谢玄也顺势坐起来,半支着一条腿道:“你继续。”

 陈朝颜看一眼他手里的酒杯,而后接着刚才的话道:“吃饭中途被杀,现场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财物有丢失,但凶器至今也没有找到。”

 王达羞愧地说:“是,我们在村周围都找过,没有找到,应该是被凶手扔到了村里的池塘。东赵和村的池塘有很多,不少池塘的水还很深。”

 “财物丢失了多少,”陈朝颜问道,“有清算过吗?”

 王达道:“根据邻里的口供以及我们的排查,大概有两百文。”

 她找出谋杀宋章的真凶,宋老夫人才给她二十文,两百文……真是一笔不小的存款了。陈朝颜的目光再次落到包家五口的身份信息上:“确定不是仇杀了?”

 王达点头,“他们家别说仇人,连吵过嘴的人都没有。”

 顿一顿,又道:“我们都怀疑,是流窜作案。”

 陈朝颜睨向他,“除了他们家,还有东赵和村或者说附近的村庄,还有别家被盗或者被杀?”

 王达尴尬地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怎么得出来的流窜作案?话到嘴边,又被陈朝颜给咽了回去。合上案宗,她道:“案发现场还在吧?”

 “不着急,陈姑娘睡了两日才起来,恐怕也饿了,”冯守道巴不得立刻就去东赵和村,但余光瞥见谢玄,他立刻改口说,“我们先吃饭,等吃完饭再慢慢查。”

 陈朝颜点一点头:“也好。”

 她确实也饿了。

 吃饭的规矩也跟唐朝差不多,各人一张小长桌。菜量不大,但足有十八道之多,且样样精致可口。就是冯守道对案子了解不多,而王达又官位太小,没能同屋而食,这让想借吃饭打听更多案情细节的陈朝颜有些失望。

 谢玄了然地看她两眼,“对这个凶手,你有什么看法?”

 陈朝颜摇头,“没有看过现场,无法给出看法。”

 谢玄放下筷子,“说一说。”

 陈朝颜看向他,他也看向她。那神色,摆明了她不说不行。陈朝颜只好跟着放下筷子,思索片刻后,说道:“从案宗上记录的包家一家的情况来看,包家五口都属于老弱伤残。结合现场没有多少打斗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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