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走了两回才将案宗全拿过来。

 两回加一起,差不多近两尺厚。

 陈朝颜随意翻看了一下,赵娘子、王家人、宋衍忠、沈济民以及那些商户等人的口供全都在这里。

 王达的案宗在最上面。

 案宗上写着的是:周忠才被害案。

 陈朝颜没有多想便拿了过来。

 王达的口供很寡淡。

 概括起来就是他知道私采铁矿和私造兵器是诛九族的大罪,但他抵挡不了财权的诱惑,便抱着侥幸的心理走上了歧路。

 随后的几年间,随着滚滚不断的财权以及安然无恙,让他的胆子越变越大,渐渐就走到了今天的局面。

 对掌控卢阳郡商户的口供和商户们交代的口供,基本一致。对将宋衍忠、沈济民等一众郡守府的管事、衙役拉下水的过程,也基本同这些人的口供一致。陈朝颜大致扫了一遍,解了几个商户和宋衍忠等人口供里的不惑后,便将目光落到了他杀害王凡娘、周忠才等人的供述上。

 从供述上看,王凡娘的死,的确如赵娘子所说是一个意外。

 唯一的不同是,王达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尸体痉挛。以为王凡娘尸体变得僵硬是死不瞑目,心虚惶恐之下,才和王夫人设计了那么一出假山摔尸的戏码。后来打探出是尸体痉挛后,为验证这一说法,暗地里杀了近三十个乞丐。

 也是这近三十个乞丐的死,让他逐渐掌握了重击耳根以达到震动延髓,再在延髓出血的瞬间,刺穿心脏而达到尸体痉挛的目的这一杀招。

 此后,他利用这个杀招,又先后杀过十三人。

 死于六年前的许长文、五年前的魏壮、石娇儿和石志来卢阳郡后第三个月的袁千里以及两个半月前的周忠才,只是其中之四。

 从前两日的尸检结果来看,在许长文之后,魏壮之前,他应该还杀过两到三个人,在袁千里之前,又杀过差不两到三个人,周忠才之前,应该更多。

 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在于魏壮的尸骨比许长文的尸骨留的线索呈倍数在减少,这是他杀招精进的结果。同理,袁千里的尸骨比起魏壮的尸骨,线索又再次减少。等到周忠才时,若只剩白骨,那么几乎是不留任何线索的了。

 她的这一结论,在王达的口供上,得到了证实。

 王达虽然在乞丐的身上掌握了伪造尸体痉挛的杀招,但他却犯了一个险些要了他命的错误。

 乞丐们知道他的身份,哪怕是面临被杀,也不敢过多地反抗。许长文却不一样,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学过拳脚功夫的他,拼起命来又凶又狠。得亏王东阳及时出现,才让王达和赵娘子幸免于难。

 这一次的遭遇,让王达自觉杀招还不成熟,便利用违逆他的两个商户又练了练手。虽然如此,在杀魏壮的时候,还是让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杀完人,看着凌乱的现场,他自觉还是不行,便又再次练了两回手……就这般,通过不断杀人来完善杀招,终于在杀周忠才时,做到了不留痕迹。

 如果没有遇到陈朝颜,他这一次出手,可称得上完美。

 至于在王凡娘、冯侦仲、许长文等人的埋身处放置枪头镇魂之事,则纯属坏事做尽,导致夜不能寐,才想借此赶尽杀绝。

 “案宗上只写了他是受不住诱惑,才走上的歧路。”看完杀人的供述,陈朝颜又回头翻看一遍案宗后,抬头问道,“但私采铁矿必然是秘而不宣之事,他是如何知道的,王爷没有问吗?”

 “齐武以二十贯钱利诱之故。”谢玄淡然说道。

 “齐武?那个回家省亲的录事参军事齐武?”陈朝颜再次翻开案宗。

 谢玄‘嗯’一声,提醒她:“案宗上没有记载。”

 难怪她刚才没有看到。合上案宗,陈朝颜看一眼重楼几个,“王达没有说,齐武是如何牵扯进去的?”

 谢玄顺她的目光,也扫一眼重楼几个,随口说了句‘已差人前去捉拿他’,为她解完惑后,又才接道:“齐武在卢阳郡属于上听吩咐、下传命令,有事上报,定期汇总的枢纽人物。他是如何牵扯进去的,王达也知之甚少。”

 “不论是对那些商户的掌控,还是对宋衍忠、沈济民等人的拉下水,又或是对许长文、魏壮等的铲除,都不难看出王达是一个心计过人、手段了得,且心狠手辣之人。齐武能拉拢他为己用,显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陈朝颜好心提醒,“而且,齐武好像是在王爷来卢阳郡前几日回去省的亲,至今快过去三个月,他却还没有回来……很有可能,他所谓的省亲,只是一个借口。”

 “想要捉拿他,的确不容易。”谢玄扣手轻敲着贵妃榻,坦然说道。

 陈朝颜扬一扬眉,“既然不容易,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谢玄淡定道:“什么也不做,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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