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不会直白地阻止他,但总会用“会给警察留下把柄”“会引起骚动”“善后麻烦”之类的理由弯弯扭扭地说服他。
她以为他不知道她这样幼稚的坚持。
琴酒的一生中从未出现过“后悔”这样的情绪——但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后悔了。
如果她还在身边,那他或许不会受制于这么一顶帽子,他拥有完整的她,不会去在乎这么一顶帽子。
他甚至觉得他不在意她想离开这件事了。
她喜欢别人,她想和别人走,她想离开他,没关系。
他不介意她对别人动心,甚至不介意她有其他意愿——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只要到了他手里,就是他的,她在他身边就好。
琴酒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清楚地意识到,他从未从释怀过她的死亡,即使那是他亲手开的枪。
——她的死亡,是比她的背叛更无法让他接受的事。
她背叛他,没关系,他可以把她抓回来,永远留在身边。
可她死了,他就再也得不到她了。
琴酒后悔了。
如果还有机会,他不会杀她。
——他会永远将她留在身边。
古川久弥沙看着眼前“琴酒走神”这样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能不能趁此机会杀了他”,然后遗憾地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算了,按照原定计划来吧。
她假装没看见琴酒的走神,直接走上前,伸手将帽子扣在了他头上,然后退后两步,看着他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
“顺眼多了。”
她重新挽住琴酒的手臂,笑得一派天真,“你的帽子,我赔给你了啊。”
——那么,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命赔给我?
琴酒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身旁的她,难得地没有开口。
他只是扶了扶头上的帽子,“明天我会扔了它。”
明天他的帽子就能修好了。
古川久弥沙:“……随你,反正送你了,就是你的东西,怎么处理你自便。”
不远处,从黑泽家三人进入宴会厅开始,角落中穿梭的某个侍者便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紧紧黏在了他们身上。
他长着一张十分普通的大众脸,穿着酒店统一的衬衫制服,领子高高拉起,遮住了脖子上的变声器。
他将“黑泽阵”和“三木千奈”的一番互动看在眼里,微微捏紧了手中的托盘。
安室透一直知道古川久弥沙是个很会演戏的人,但现在真的看到她和琴酒这样冰释前嫌,甚至可以用“亲密无间”来形容的互动,他还是觉得有些心烦。
她的一切做得太过真实,甚至让他不由地开始怀疑,究竟哪一面才是她的真实?
——是现下和琴酒亲密无间的她,还是被她抱出训练场后,眼中恨意滔天的她?
如果她可以这样欺骗琴酒,那她是不是也可能欺骗他?
她在他面前说想要杀琴酒,是不是也会在琴酒或者其他人面前说,想要杀波本?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耳麦中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神开口:“我在。琴酒和纳塔菲已经入场了,后面跟着一个我不太熟悉的组织成员,代号麦斯卡尔。”
赤井秀一也早就从狙击镜中观察到了场内的情况,他声音从耳麦中传来:“这人就是之前伏击琴酒时,我们遭遇的那个成员。”
安室透了然,麦斯卡尔的实力他并不清楚,但有能力站在琴酒身边的人,怎么也不会是废物。
但他关注的并不是这个,他想到先前去北海道时自己的怀疑——麦斯卡尔很有可能就是018。
018先前和他核对伏击计划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他对琴酒这场任务了如指掌的态度,极有可能是同时参与任务的成员之一。
就算不是,也必定是后续接应的成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