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气恼处,王氏抹泪。

“你说她哪来的胆子,藏在心里不好吗?为何闹得人尽皆知?日后她还怎么议亲,谁家儿郎敢娶她?”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叶庚心头大乱,强自镇定,“实在不行,唯有远嫁。”

“远嫁的女儿就是离根的浮萍,她被人欺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多备些嫁妆便是。”

丈夫的话,成功让王氏止住眼泪。

她扒拉出账本,拨弄起算盘,越算越是心慌。

家中进项少,开支却是不少。

叶庚早年家境贫寒,身无恒产。入仕时任门下省书学博士,从九品下,月俸不足二两银子。后升至正七品,俸银才刚到二两银子。

王家是百年世族,族中庶女众多,一应份例中规中矩。王氏庶女出身,嫁妆皆是公中准备。她出嫁时嫁银六百两,这些年官场打点已经所剩无几。好在京官米职田比外放的官员多些,眼下尚能勉强维持体面。

七七八八凑起来,家里的余钱不到二百两。

“青州那边的银子不能断,廉哥儿的纸墨钱也省不了…”

青州是叶庚的老家,叶母带着二孙女叶婷在那边养病,吃药要银子,老家的人情往来也要银子。叶廉吃住都在学堂,除了纸墨钱还有食宿费。

王氏又开始掉泪,这样的家底怎么给女儿备一份得体的嫁妆。

……

叶娉没有睡,她睡不着。

晚风从窗户吹进来,送来阵阵幽淡的桃花香。丝丝凉意从缝隙中钻进来,带来春夜里独有的湿气。

南城的夜不算很安静,马车往来的声音时不时响起。车辘轳声渐渐清晰,最后停在叶家的门口。

来的是国公府的下人,美其名曰是送给众位参加诗会姑娘的花礼,实则是压惊礼。叶家地位低,送礼自然是排在最后面。

派到叶家送礼的是温如玉身边的丫头,还是一个颇为有脸面的丫头。那丫头见到叶娉,转达了主子交待的话。

“我家大姑娘说了,她与叶姑娘姐妹一场,自是希望叶姑娘能得偿所愿。若是姑娘有什么东西要转交,她愿意破例相帮。”

叶娉琢磨着温如玉的意思,心知对方肯定还未完全相信自己对沈世子无意。她含羞带怯是让那丫头等着,回屋后左思右想,最后铺纸研墨写了一封信。

那丫头带着信回到国公府,交到温如玉的手上。温如玉沉着脸,目光不善地盯着用火漆封口的信。

山鸡还想戴凤冠,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么个低贱的东西,居然还敢拦着沈世子说话!

母亲偏说痴情女子最可怜,能帮就帮。

她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命人将信原封不动送到公主府。不是她不想看信里写了什么,而是她不敢看。万一这信真交到温御手中,温御必定能一眼看出信被拆开看过。

按照她的吩咐,信被送到温如沁手里,派去的人说是叶娉求他们这么做的。

温如沁收了信,一脸纠结。

“姑娘,那个叶姑娘不是说不再打扰你和郡王吗?她这又是何意?”红桑气死了,她不应该险些信了那位叶姑娘的话。

温如沁这回是彻底相信叶娉行事与旁人不同,毕竟哪家姑娘也不会白天刚和人表白心迹,晚上就迫不及待给人写信。

“太过喜欢一个人,可能会使人入了魔障。”

红桑语噎。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那位叶姑娘这么喜欢郡王。

“我看她就是骗人的,她分明是在为难姑娘!”

谁不知道郡王和姑娘不亲,姑娘最是害怕郡王。

“她应该不知道我的处境,或许不是故意的。”温如沁不自觉就想到那人说过的话。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和姨娘,谁也不会在意她,更不会喜欢她。她名为公主府的姑娘,实则在外人眼里什么也不是。从来没有人说亲口告诉她,对她的喜欢。父亲没有,姨娘也没有,只有那位叶姑娘。

“姑娘,你不会是信了她吧?”

“若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谁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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