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僵硬的一顿之后,一把推开了正房的门。

门咣当一响,而房里空空荡荡的,可谭廷却一转头,看见了安安静静被放在书案上的一封书信。

“和离书”的字样,刺着他的眼睛。

房间里已经清了,属于她的所有东西,她都带走了,除了和离书,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谭廷怔怔立在那,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封和离书。

她与他和离了

谭廷耳边轰轰一阵乱响,喉头有发紧的拧痛感。

她又给他留了信就走了……

他们这桩婚,成得艰难,过得摇晃,如今终于两人心有印照,却还是走到了和离的地步吗?

父亲当年早早为他定下这桩婚,应该就是盼着世族庶族能渐渐和睦。

可两族却越走越远,而他们的婚事,如悬丝而行,终是在这一日,溃然碎裂了吗?

谭廷心头一痛。

可他不甘心!

若是之前,他恐怕会以为,她是真的不再看好这桩婚事,又退缩了,又想离开他了。

可如今,谭廷想到她给自己送的那封信,她明明说,庭院早菊就要开了,盼他勿误花期,怎么会随意抛夫?!

谭廷心口一紧,不禁想到什么,转身问住了谭建。

“是不是谭朝宣来了?!”

“是谭朝宣!”谭建立时回应了谭廷,“大哥,正是他欲替下大哥坐上宗子之位,口口声声称大哥与庶族从往过密,嫂子这才”

“果、然。”谭廷攥紧了手。

谭建把当时的境况都说了,说起京城疯魔一般的状况,说起谭朝宣招来了许多族人,说起谭朝宣夫妇几乎指着项宜,鄙视她庶族的身份

谭廷听着,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妻挺着单薄脊背,就那么一个人站在一群世族人面前,没有人在她背后替她撑腰,只能被谭朝宣为首的那些人言语鄙夷,最后又不得不在那些人的目光里,离开谭家

心口一阵一阵的酸涩发疼,谭廷手下紧紧攥了起来,指骨噼啪得响亮。

他只想立刻去把她接过来!

但这个关头,接回来项宜,只会把她更架到了火上烤。

谭廷脸色紧压着,先问了谭朝宣夫妻的情况,又问了他请来的两位族老,还有当时在大堂里替谭朝宣说话的人。

谭建早就把这些人名字记好了,当下一个不漏地将谭朝宣和拥戴他的人,名字全都说给了他大哥。

谭廷恨声冷笑。

“拿纸记好他们的名字!真劳烦他们记挂我这么多年,待过些日,我必让他们知道,谭氏宗子到底有怎样的权柄!”

他道完这句,指骨又是一阵噼啪作响。

谭廷抿嘴沉默半晌,想到妻子在京里没个去处,又细细问了谭建。

“你嫂子离家去了何处?你可派人跟着了?可否稳妥?”

谭建回道。

“嫂子去薄云书院了,寓哥儿因为替他书院世家出身先生说话,与那些同窗吵了几句,又被人提到了嫂子在我们家做宗妇的事,被那些发了疯的学子绑了起来游行,嫂子怕寓哥儿出事,离开咱们家就去书院了”

谭廷皱起眉来。

这件事他也听说了,薄云书院有不少世家出身的先生,他们不受林陈程李挑唆,冒着与各自宗家作对的风险,在这个节骨眼还尽力说和,却被书院里一部分癫狂的年轻寒门学子不认可。

项寓许就是为这些理智的先生,说了几句理智的话,所以才被挑了错处,绑了起来。

宜珍素来把自己弟弟妹妹当作眼珠,如何能不心急去救弟弟?

谭建又说了些话,见大哥脸色一直不好,便一时没再多言,请大哥先休息,自己快步退了下去。

房中只剩下谭廷自己了,他一直盯着那封和离书,走到了书案前,嘴角压成了一条冷直的线,拿了起来。

前些日,她给他写的那封小信,他来来回回看了好些遍,心里还想着,她的字写的那么好看,话说得那般好听,缘何不多给他写几封?日后在家中,他也要让她多写一些心里的话给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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