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傅源还准备置办一场烤鱼宴,当即与他冰释前嫌,一口应了下来。

傍晚时分,夕照日头坠在沿江西面一望无际的原野边缘,将落未落。

天边云霞伴飞,半空弯月微明。

傅源叫了船上的厨子将鱼儿烤至半熟,便亲自上场在船尾的开阔地带烤制起来。

方氏姐妹一左一右拉着沈宁,循着香气就过来了。

她们刚到,项寓和沈黎之也联袂而来。

众人相互见礼,沈宁飞快地看了项寓一眼,见他正同沈黎之说着来年春闱的事情,并没有在意自己,不知怎么,心头就同天边缓缓坠落下去的夕阳一样,暗了些许。

她垂眸坐在竹桌边不说话了。

方氏姐妹没有在船上烤鱼吃的经历,当下见着这烟熏火燎的架势,反倒觉得稀奇,前后围着傅源叽里咕噜地问了许多问题,接着也跟着傅源捡了两条小鱼,试着烤了起来。

傅源这边教过方氏姐妹,这边就叫了沈宁一声。

他不敢看她,只是半侧着脸轻轻一声。

“宁姑娘,要不你也来试试?颇有些野趣儿。”

只是在他这话说着的时候,项寓也同沈黎之结束了对话,走到了烤架旁边。

他还是没有看她,沈宁自也不会凑到他身前,干脆婉拒了傅源。

“我给大家沏茶吧。”

她这么说,沈黎之便道自己有好茶,要打发仆从去拿来,又怕仆从找不到,便亲自去了一趟。

沈宁一时没了事做,就又坐回到了竹桌边。

新鲜又肥美的江鱼此刻被木炭火星催出难以言喻的香气,便是素来胃口不济的沈宁,此刻也有些被美味所惑,不由往烤架看了一眼。

正此时,有人递了一条鱼过来。

那是一条正冒着香气的刚烤好的鲫鱼,鱼身焦黄,划开的皮肉间还有嗞嗞冒着小泡的鲜香汁水。

只是姑娘抬头看去,看到了递过来烤鱼的那人。

是项寓。

但他方才不是根本就不欲理会她吗?

而且清晨那会,他还说“不懂就算了,还是画画吧”这样“轻蔑”她的话。

沈宁也说不清那算不算“轻蔑”,但她就是因他不高兴了。

她道,“我不吃鲫鱼。”

这话着实有些生硬,若是傅源他们听见了,恐要惊讶,柔顺知礼的宁姑娘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在没有旁人听见,沈宁说完这话,只看了项寓一眼。

项寓微顿,目光上扬落在她白皙小巧的下巴上,似乎想要继续向上看到她的眼睛里,却还是停了下来。

“看来江南的鲫鱼不好吃,这条是江北的鲫鱼,约莫还是你喜欢的口味,不若尝尝?”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没有半分波动,只是夕照的金光日光侧打在他走线利落的鼻梁上,柔和了他的面容,为他笼上温柔又富有耐心的神色。

确实,沈宁从没有不喜吃鲫鱼,甚至在少时的困顿年月里,还对肥美的鲫鱼有种特殊的向往。

可惜那时候,他们吃不起上等的肥美鲫鱼。

她病卧在床榻上,看到姐姐的辛苦,一点都舍不得再开口奢求更多。

可他却好似能读到她心里的每一句话,当天不知去了何处,晚间回来的时候,拎了一尾鲫鱼回来。

姐姐惊讶不已,问他从哪儿来的。

彼时,她亦从床上强撑着坐了起来,向他看去。

可他只是笑着,目光不经意似得从她脸上掠过,“是我馋了,借了邻家的船跑去江上钓鱼了。”

姐姐自也没有多说什么,将那条鱼炖的汤汁发白,而他将鱼肉小块小块地拆了,自己只留了很少的两块,其余都分到了她和姐姐的盘中。

思及此,沈宁眼眶一热。

这些事情,在时光里离得越远,她记得越清楚。

那时候的苦她都不记得了,偏偏有关他的这些小事,三年间总是浮现在脑海里。

她不知为何,也想让自己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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