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眼圈微红,在来之前像是崩溃的大哭过一场。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苏绥见过苏纪很多种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像条疯狗一样死咬着自己不放,精力旺盛到可以和暴躁的泰迪一较高下。

但他很少见到苏纪哭。

是以,苏绥乍一见到他这样子,还有些无所适从。

“你怎么……”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欲言又止的看着苏纪像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呃,我是说,你怎么哭了。”

苏纪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苏绥还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类似于关心的话,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在来之前打好的草稿现在也说得支支吾吾的。

“我、我没、没什么,只是、只是和苏华东他们说开了。”

以那般无可挽回的方式彻底脱离原生家庭,但在苏纪嘴里,只成了一句轻飘飘的“说开了”。

他看起来像是终于长大了一些,不会再幼稚的用自己做过的事去邀功了,学会将一切的事情都闷在心里不多言语。

然而苏绥曾经在苏家待过不少年,作为最清楚苏纪家庭状况的人,自然知道他那句话里的分量。

即便苏纪只是想含混过去,也根本瞒不过苏绥。

但既然当事人不愿意细说,苏绥也识趣的不去多问。

他低头一看,发现了正朝着自己吐舌头摇尾巴的肯尼。

苏绥笑了笑,俯身拍了拍狼犬的大脑袋。

比起人,他确实要更喜欢小动物一点。

或许是体谅主人的心情,这一次肯尼并没有一见到苏绥便飞扑到人身上,只是乖乖地坐在苏纪脚边,开心的咧着嘴角,享受着来自苏绥的抚摸。

苏绥揉够了肯尼后,收回手,重新站得笔直,刚刚那一点好不容易才露出来的笑容也很快消失不见。

他盯着苏纪,淡淡开口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苏纪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物体。

“我把这个给你。”

他说着,摊开了掌心。

静静躺在苏纪手心里的,是一枚白玉红泥印章。

红色的那一头,刻着两个清晰可见的方正字体:苏纪。

苏绥目光一顿,沉沉的落在了苏纪的手掌上。

苏纪缓缓道:“苏家投资的所有企业,创办的所有公司,任何经理级别往上的财产往来、资源调动,都需要盖这枚私章,才具有合法效应。”

那枚印章只有一枚象棋的大小,重量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但不知道是为什么,苏纪托着它的手却微微的发着抖,仿佛有千斤重一样,几乎快要托不住了。

他不敢抬头去看苏绥的眼睛,怕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厌

恶。

但苏纪感觉得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以至于那里温度升的极高,好像在被烈火炙烤着一样。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除了冬天里会刮的呼啸的大风以外,就只剩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声。

苏纪久久的等不到苏绥发话,心里一时有些惶恐,慌不择路的抬起头,却正好闯进了苏绥的视线之中。

苏纪听见苏绥在问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我想把苏家……给你。”苏纪发现自己还是不敢和苏绥对视,复又低着头,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沙坑里。

他的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紧张的要命,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时间似乎被拉得极长,不再是一条匀速前进的线,而是一点一滴的,缓慢的挪动。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是会变得极度敏感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叫其疑神疑鬼。

就比如苏纪,在余光中偷偷观察着苏绥的动作,但凡是衣服摩擦出一点声音,他都会被吓一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听到苏绥有了动静。

青年将目光从苏纪的手心中收了回来,他盯着看了太久,以至于在挪开视线后,眼睛中似乎都还残留着那抹鲜艳的红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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