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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地这么想。

不然怎么会一波接着一波,永无止境。

黑暗之后仍是黑暗,没有尽头,不会亮起。

总是习惯给他一点点甜头,再迎面打来重重一击。

血液从一圈圈绷带里渗透出来。

随手把洒落在桌面的血迹擦干净,他死死按着洗手台,然后低头凑近,看着镜子里自己阴沉的那双眼。

死气,阴鸷,下陷的漆黑漩涡。

和孙薇的一模一样。

之前在巷子末听到的那些老人们的闲言碎语,一时全都翻涌到他的脑海里,暴烈地游走着“那个孩子,指不定也有什么不得了的疯病,和他那个妈一样,晦气呢”

“孤魂野鬼似的,长那一副薄情像,俊倒是俊,真是和当年他那个跑了的爹如出一辙”

“小野崽子。”

孤魂野鬼。

少年疯子。

没人要的小野种。

不明不白的野孩子。

“呵呵”

他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到不能抑制,直到牵动到伤口,才堪堪停止。

手臂上的伤口被少年愈发暴烈的指骨抽动所影响,渗出的血又一次滴在光滑的台沿上。

他闭目,只觉得眼睛沙的厉害。

啧,好疼。

在近乎麻木持续的强烈痛感里,思绪逐渐变得混乱不清,抽痛的手臂如同针扎和被火烧,顺着肌理一路往上蔓延着,并一下一下地,燎着心口。

蚀骨焚心。

他咳嗽一声,身体靠着卫生间的墙壁缓缓而下。

就这么坐在地上,祁凛深深浅浅地呼吸。

好累。

丹凤眼微垂,被吸进肺腑的气,凉而生冷。

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了。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祁凛的手指动了动。

随后他启唇淡淡地

“我没事,你去照顾我妈吧。”

“好。”

那人走了。

祁凛把头埋进臂弯里,不想起来。

过了过,疼到身体都开始痉挛起来,脑子昏沉,祁凛变得越来越难受。

他好想喝阿华田。

好想吃橘子。

也突然好想见到

友枝。

友枝在赤峰中学里找到一间画室,因为学校里的艺术生很少,画室不太有人用,难得清静。

把不太重要的东西搬了进去,放上摆件和几个雕塑,挂上挂钟,还有一些参考静物。

终于,把画室收拾出自己比较满意的基本雏形后,她起身,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了拍手。

第二天,友枝拿着颜料箱一推门进去,发现自己的画室被某不明生物入侵了。

穿黑卫衣的少年大刺刺地躺在画室阳台的长条软枕上,他脸上盖着本比脸还干净的语文书。宽阔的胸膛起伏着,呼吸平稳,阳光洒在他漆黑的碎发上,手长脚长,少年随意伸展了下身体,白皙的脸庞蹭了蹭靠垫,像一只慵懒的黑猫。

友枝看着,彻底麻了。

“怎么哪都有你啊,祁凛。”

少年没动,画室里是他均匀的呼吸声,貌似睡得很熟。

没辙,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支起一张画板,调色,开始专心画画。

就随便练练笔而已。

不然手会生。

友枝捏着画笔想了想,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大猫猫,通身乌黑透亮,只有尾巴尖尖是淡粉色的。

她细细描绘着。

长长的猫耳朵上有只漂亮的银色小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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