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枝听了,  笃定地点了点头。

“这点我知道。”

沈归京看着她,之后缓缓讲起了之前的往事。

据别人的描述,当时那个醉酒猥亵的男人像发了疯一样殴打他,  口里不断咒骂着,随后祁凛抓起酒瓶子,狠狠扣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那男人被砸晕过去了。

还流了血。

事情闹大了。

有人找到家里来。

孙家的那些人听闻此事,不管不顾,因为他们巴不得祁凛变得不好,于是借着这个由头,把他关进了距离赤锋镇很远的一个私人少管所。

里面混乱、肮脏、条件极差。

而且听说之前有不少人从这里出去之后,精神变得萎靡,行为也很不正常了。

那些孙家人可不管这些。

他们想狠狠挫伤一下少年的锐气,让他一蹶不振。

而他们没想到,少管所的棍棒鞭子,从来打不透少年的脊背。

他耐痛,阴冷,隐忍,  且疯狂。

有一把比石头还硬的骨头。

因此祁凛被那些人更加恶劣地对待。

那个私人管制所里,因为终不见天日的辱骂和折磨,  很多人就此屈服了,  他们被磨灭了从前的性子,不敢闹,  也不敢哭,被一次次打的遍体鳞伤后,不堪忍受服了软,  终于成了那些大人眼里的“乖孩子”,  出去之后,  他们乖乖按照家长给他们安排的轨迹,行驶在所谓的“正路”之上,不敢再有任何的怨言,因为只要再反抗,就会被重新送进去,再次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最后彻底磨灭性子,变得“乖顺而驯良”。

他们的家长对孩子这样的变化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无比感恩戴德,甚至握着那个管教所的主办人的手,一声声叫着他“大恩人”,那画面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怪恶心的。”两人同时说到了这句。

话音落下,两个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彼此一眼。

之前沈归京在友枝的画上看到过讽刺这些丑恶现象的元素,少女画过的那些讽刺现实的作品,曾经引发了网络上很多年轻人的共鸣。

说到这里,友枝低头沉吟一会,随后说:“我曾经玩过一款文字游戏,叫《篱笆庄秘闻》,也曾经因为这个游戏而产生不少灵感,创作了一些画。”

当时引起网络上的很大反响。

毕竟,那些把孩子亲手送进人间地狱里的家长,又怎么能算是“好家长“呢。

打着口口声声所谓的“为你好”的旗号,而交由别人用恶毒反人类的手法摧残身心的行为,只是他们为了逃避自我责任的手段罢了。

“这种管教,和十八世纪的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一样愚昧。”她说。

沈归京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祁凛从来没有服过软,沈归京说之前两人在每次简短的通话之后,隔着电话听筒,他能听见少年口中因为身体的痛楚而发出的轻微嘶声。

“我没什么事。”一次通话,沈归京担心祁凛在里面真的出什么事,而电话那头传来男生撕扯布料给自己包扎的声音。

那时候十四岁的祁凛声音淡漠又傲气:“死不了,等着看吧,我绝不会先屈服。”

之后家里的大人借着祁凛的这件事,这么威胁他:“你要是不听话,就和他一样被送进那里去。”

沈归京的父母很早就离婚,又长年待在外地,母亲也好,父亲也好,他们中的谁也不要他,于是他一个人被扔在祖父母家。

祖父母习惯隐居,又爱清净,于他无甚管束,他自己的性子僻冷,也不怎么服管教,于是常和那些如同诈尸一般对他指指点点的亲戚大人们发生龃龉。

他们大肆评论那个叫祁凛的少年的过去,批判,教育,捶胸顿足,自以为很正义。

他们好像觉得泯灭一个孩子的灵魂没有什么了不起,多一个不会自主思考的机器或者傀儡,才能让他们觉得顺心和有趣。

而沈归京打心底里厌恶这种行为。

于是他和家里那些长辈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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