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子里转了又转,真到要说的时候却根本不知怎么开口。

他沉默半晌,看向对面如松如竹,气质出类拔萃的侄子,开口道:“当年你尚未出生,还在你母亲肚子里的时候,祖父便替你取好了名。”

“隋清霄。”隋遇扯着嘴角笑了下:“清霄,腾空之云,注定不凡,好听吧?”

溯侑将茶盏往边上推了推,唇边的笑意没什么温度:“我想知道两百一十一年前的事。”

隋遇嗯了一声,道:“叫你过来,就是想和你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这是个心结,一日不除,溯侑一日不可能真正接纳他们。

“说起来,当年你丢失,是因我的过失。”隋遇抿了一口烈酒,将不愿提及的往事揭开尘封一角,将所有不得已展露在最大的受害者眼前。

“隋家是天攰的分支,虽然血脉不算纯正,可也算沾了点光。”

“远古时那场波及所有生灵种族的浩劫过去后,扶桑树并不吝啬,凡为封印“魅”而做出巨大贡献的种族都得到了足以恢复元气的机缘与赏赐。天攰与苍龙正统皆灭,唯有我们一脉尚存了十余人,接过了应属于天攰的一部分灵宝灵物,并从此遵祖训,隐世而居。”

和一言定乾坤,竭力主张灭魔满族的苍龙族不同,天攰在当时并未出声发表意见,而是遵人皇之命做事,动手时也算留有余地,因此在报应来临时,得以剩余继承了零星几成血脉的后人苟延残喘至今。

说是苟延残喘,真没什么错,即便万年时间过去,族中人口依旧不多。

甚至有时还不如九凤族。

而转机和异常来自于隋遇这一脉,也就是溯侑的祖父,他们先是有了溯侑的父亲,在以为就这样了的时候,百年不到的时间,分别又生下了溯侑剩下四位叔父,在隋瑾瑜出生前不久,隋遇降生。

隋家如吸饱雨水,得到阳光滋润的春笋破土而出,转瞬间便舒展身躯,往苍天巨树的方向发展。

对一个不温不火熬了上万年的种族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一件大好事,可喜气洋洋的背后,同样隐藏着强烈的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这两句话谁都知道,更何况是这种有历史有底蕴的大族。

尤记得,为了这事,隋遇的父亲曾愁得很长一段时间静不下心来,脑子里转的不是时来运转,而是怕大祸临头,觉得这是上天给他们家最后的繁华,有如昙花一现的绚烂假象。

这样的烦恼在儿子们长大成人,开始成家立业,娶亲生子后日益翻涌起来,原因无他——隋家的孙子辈数量噌噌噌地往上涨,很快便突破了十位数。

而且逐渐往一十这个数字上靠。

到了后来,隋遇父亲的头发愁得一把接一把掉,惶惶不可终日,谁劝都不好使。

他查了许多典籍,有一天突然将五位已经成长起来,可堪依靠的儿子召集到一起,将手头厚厚的一本书摊开在桌面上,既忧心,又终于能长出一口气:“我们家可

能要出瑞兽了。”

在远古,天攰族每隔万年,或数万年,便会出一头瑞兽。

有人将其唤作瑞兽,因为它能引着一股冥冥中的气运为身边之人降下福泽,也是灾难来临时能否平安度过的关键,也有人将其唤作灾兽,因为它的出世,必定伴随着世间波折,寓意平静的生活戛然而止。

可这种传说,随着天攰灭族这个既定事实而逐渐被外界遗忘,否定。

唯有书籍中能查到它们曾经真实存在的证据。

果然,这样的说法得到了证实。溯侑尚未出生时便展现了其种种神异之象,全家人都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清霄”这个浩然正气的名字更是早早就定了下来。

直到溯侑的母亲即将临盆,她提前进了祖地,发现远古的先祖之灵纷纷现身,隔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将那个即将出世的孩子摸了又摸,抚了再抚,像是在隔空凝望天边初升的旭日。

隋清霄,这个在家中兄弟姐妹中排十九的孩子,不仅是瑞兽,还是拥有完整而纯粹血脉的天攰。

真正的天攰。

家中的气氛蓦的就凝滞住了。

远古的事,扶桑树与天机书应天之命,将一切记忆抹除,可有些种族,有些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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