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落座,这是一天内两人第二次相对而视,她抿了下唇,将早些时候圣地传人间的对话简单复述了遍,而后直截了当地道:“飞云端十年,人皇一事无法解决,只能出去后再说。”

“该给的交代给了,小南山城内的人族修士,什么时候放?”

“放人,随时都可以。”九凤跟她不是头一天认识,她眼波微转,也干脆地提出了要求:“你身边那三位,不管是指挥使还是公子,得留一个下来跟我进秘境之渊,在里面干什么争什么我也不管,但要帮我将玉青丹解药所需的药引配齐。”

“你放心,我不欺负人。解药配齐之后,随时可以走。”

这个要求在薛妤的意料之内,她没什么波动地应下来,道:“我去。”

九凤点头的动作停在一半,诧异地止住了,她揉了揉耳朵,有些迟疑地问:“谁?”

“我。”薛妤看向她,吐字清晰,没给人听错的机会。

九凤打起精神,正儿八经观察她,半晌,扬眉道:“行是行,但你这,不找机缘了?”

薛妤静默半晌,唇瓣微动:“一些不起眼的灵药药引,秘境外围就有,先找这些,主要的那份,等进秘境之渊再找。合理安排,用不了多长时间。”

飞云端刻意提前,再加上前世记忆使然,跟其他人相比,在寻找机缘这方面,薛妤确实没那么重的压迫感和危机感。

她甚至有种无法言说的直觉,他们的机缘,扶桑树说不定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跟送机缘也没什么区别。

见她这么说,九凤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坐直身体,视线从薛妤满头倾泻的乌发落到她松松挂着透润玉镯的手腕上,最后与她清冷的,常年不起波澜的杏眸对视,突的来了兴致一样,问:“谁惹你了?”

薛妤皱眉,道:“什么?”

“啧。”九凤摇头,白皙的手指隔空点了点自己的额心和嘴角,摇头道:“不开心几个字都写你脸上了,这么明显,还说什么。”

“说起来,圣地传人跟我打过不少交道,常常被一点鸡毛蒜皮小事气得跳脚的不是没有,但恼怒这种情绪出现在你身上,还真是挺稀奇。”九凤拍了下风商羽的手背,道:“我看你总跟个雪人似的,还以为是天生的没情绪呢。”

薛妤不动声色地起身,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像没有听到这几句话一样,只是在出门前轻声提醒:“记得放人,在天黑之前。”

出门后,她走在长长的走廊中,脑海中回忆起九凤那几句似调侃似打趣的话,微不可见地顿了顿脚步,手指抚了抚眉心。

不开心。

她确实。

有一点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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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端内,邺都成员散开,各找各的机缘,可真遇见什么秘宝,大家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也会互相通知告诉一声。

溯侑接完一张张不断燃起的灵符,垂着眼靠在一株杏树上,在风口站了片刻。待得越久,他心中的豁口便砸得越大,眼底的阴翳几乎凝成了一片沉沉的乌云。

前世。

他将这个词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

等天色彻底沉下来,小南山得了可以外出的赦令,一阵接一阵沸腾起来。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里,亮起数不清的灯,悠悠荡荡挂在屋角檐梢,风一吹,便浩浩荡荡连成了一根晃荡的线。

溯侑拢着一身寒气,回到自己屋里,才推开门,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借着灯火的光,他眯着眼去看笔墨纸砚摆放整齐的案桌,最上面那一摞资料,放得井然有序,可他一眼便知道。

被人动过了。

谁会拿这种东西。

不是朝华,就是愁离。

毫无疑问,无需多想,她在查他。

溯侑抵着剑尖,身体多半的重量都抵在门槛边的墙面上,他仰着下巴,露出一条流畅而锋利的线,神情却并不明晰。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座囚笼里,他分明是一头困兽,心中的浪潮一涌千层高,却仍有所顾忌地囚着自己,束缚着自己。

可越这样,他想的就越多,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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