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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陆尘举手投降:“我的意思是,朝廷是不是在酝酿什么?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计划?就和扶桑树给的预警那样?”

“是。”就在陆尘以为薛妤会含蓄表达,或否认着平息事态时,她却直白地将表面的和平肆意扯破:“人皇利用龙息,想除掉人间妖族,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具体安排,但……龙息我们已经收回五份,还有没有别的,有几份别的,都不得而知。”

薛妤想得通透,想要改变今日时局,一两人之力根本不够,也不是圣地和妖都联手就能解决的,朝廷由慷慨陈词的老臣把控,但未来真正的砥柱是成长起来的陆尘等人,他们才是人族的新生希望。

圣地可以做好事不留名,但这种事,人族有权得知。

他们也必须知道。

陆尘眼神几经变换,在薛妤话音落下后摸了摸胳膊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我父亲最近神不思蜀,天天分析你们的行径,原来是真有这回事,裘家怎么想的啊。”

“我不知道裘桐怎么想的,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薛妤轻声道:“据苍琚透露,这片天地不堪重负,裘桐的计划不说完全成功,只要成功一小半,远古时的情形就可能再次重现。”

说起飞云端中的那十年,但凡进过秘境之渊的少年天骄都记忆犹新,可以说永生难忘。

说起魅,真是做多少次噩梦都不够的。

“朝廷的事我们没法插手,人族修士和朝廷常常泾渭分明,非大事不会产生什么紧密的纠葛,但凡为人族,确实要以他们为先。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们若是有需要陷空山帮忙的地方……”

“有。”薛妤眼瞳是一种清澈的黑,这令她不论说什么都显得镇定冷静:“圣地和妖都不属于人族,大张旗鼓行事会引起许多非议,而且问不出什么东西,陷空山和玄冥派在人族中地位颇高,你们顺着三洲五城去查。”

“行。”陆尘和身边另一位玄冥教的弟子对视一眼,接声道。

聊完正事,这么一桌年龄相当,实力差距不大的熟人,很快就岔开了别的话题,气氛放松起来。

陆秦在桌下踢了下蔫了吧唧的路承沢:“你行了啊,天一亮就要上场比试了,能不能振作一点?”

“你别管他。”音灵眼也不抬,话说得格外无情:“现在没人能开导他。这人消沉根本就不是因为圣子之位没了,他是想不通那么多年情深义重的兄弟,怎么能踩着他往上爬,到头来还埋怨他做得不够好。谁劝都不好使,跟那时候苍琚愣是谁也不要,就认定他那太子妃的状态差不多,魔怔了。”

苍琚勾过旁边的椅子转了下,抬起头皱眉:“说的什么屁话。”

“你这好歹还修成正果了呢,他呢,你们不知道多离谱。”音灵像是受够了,她道:“顺着薛妤丢出来的那堆案卷,我们往下查陈年旧案,发现这位松珩真不知做了多少好事。我就这么说吧,凡是进了赤水私牢,在他手中受审的妖族,没有一个最后是活了下来的。”

薛妤看过去。

捏着她腕骨的力道重了点,溯侑朝路承沢看过去,一双黄金瞳深邃,凛声道:“刀不落到自己身上,站着说话的人永远不知道有多痛。慷他人之慨,动动嘴皮的事,谁都会。”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路承沢不由抹了把脸。

他现在算是知道薛妤是什么感受了,同样是信任被辜负,临了再被人倒打一耙,相比于前世失去父亲和邺都百众山,甚至放弃了邺都皇太女位置的薛妤,一个退而其次的圣子之位,确实不算什么。

陆秦和路承沢相识多年,音灵是自己人,痛骂几句无伤大雅,但溯侑这极其不留情面的一句话,让他有点无法忍受,他将手中杯盏推开,道:“落井下石,妖都未来的主君也挺有一套。”

隋遇和隋瑾瑜先后看过来,九凤敛笑,慢慢坐直了身体,薛妤皱了下眉,才要说话,被溯侑拉住了手掌。

他就那样坐着,慢吞吞挑了下眼,瞳仁中的流光盛到一种灼眼的程度,浩荡至极的威仪顺着那场长长的桌子,从一头平铺到另一头,像一柄横推出去,足以斩断一切的刀:“路承沢,来,你自己说,我今日落井下石,比你昔日助纣为虐,来得如何?”

陆秦还要说话,被路承沢一把拉住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胸膛颤动着:“让他说,这我应该受的。”

好了,这一句下来,甭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但肯定是路承沢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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