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齐死前那句话,像是为自己的死圆了个最好的借口,确实,与其被人折磨死,还不如自己自行了断,但薛妤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在怕,怕自己落入圣地手中,因为他有绝对不能被撬开的事。

龙息都拿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

答案清晰明了。

为了这一点不确定的猜想,她得让穆少齐活下来。

善殊和沈惊时见状立刻下去帮忙,善殊给穆少齐输入了点醇和的北荒佛缘之力,又仔仔细细查了一遍,朝薛妤微微摇头,道:“伤很重,如果强行要保,也能保住性命,但要到能施展拘拿咒的程度,得养很长一段时间,三个月打底,甚至更长。”

“活着比死了强。”薛妤抚了下额心,道:“将他带回去。我留下来敲打敲打剩下的人。”

“好。”善殊和沈惊时带着穆少齐消失了身影。

薛妤曲着指节,在被撞得横七竖八的桌面上无节奏地敲了两下,脸色不好看,心情差到了极点,看起来像举着巨大镰刀收割性命的刽子手,距离她比较近的胖员外浑身的肉都跟着抖了抖,鼻尖冒出一层汗。

“在座诸位,效忠朝廷,也为圣地做事,受封城主,职责从来不是偏袒一方,助纣为虐。”薛妤咬字清晰,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警告之意:“从古至今,圣地从不滥杀好人,但不代表,圣地不杀人。”

那员外捂着嘴,脖子上的肉抖如糠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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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城城主府闹出的巨大动静很快传到了后院,赴宴的人光鲜地来,灰溜溜地走,连彼此说句客套话的心思都没有,很快各自遁入黑暗。

灯火通明的城主府后院,两三位从侍装扮的人急匆匆地步入某一座只点了微弱灯火的小院,敲开了书房的门。

松珩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是真的,飞云端中十年,在秘笈领悟,增长修为中,他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几位先祖将自己毕生灵力硬灌进了他体内,这让他的实力在短时间内达到了巅峰,但显然对以后的修炼之途毫无裨益,甚至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用那些圣地传人的话来说,就是揠苗助长,自断前尘。

但松珩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如今情势,以薛妤等人为首的圣地传人与九凤交好,人皇裘桐病逝,昭王妃的孩子尚在腹中,沈惊时……他跟在善殊身边多年。

等同于圣地同时和妖都,朝廷有了联系。

圣地的手,伸得太长了。

最主要,他们还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与口碑。

薛妤没有别的心思他知道,但圣地也不是只有邺都一家,数万年下来,裘桐都对如今三分天下的局势不满,那圣地呢,他们自诩“古仙”,是不是就等着这种时机,一步步蚕食别族实力,假以时日,再彻底脱去伪装,凌驾众生之上。

松珩不得不这样去想,他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怪圈,越走越晕,越走越难以回头。

“松珩公子。”最先破门而入的“从侍”抚了抚自己头上已经歪掉的帽子,顶着幽暗的灯火急促地呼吸:“北江城城主穆少齐手中的那份龙息已经被薛妤带走,为了防止圣地从他口中撬出另外三城的消息,穆少齐自裁,但出手时被薛妤阻止了,她动作太快,谁也没有看清,现在人被带走了。”

另一人抹了把眼底的泪,顶着张疲惫的脸哽声接道:“穆少齐动作虽狠,可只要还剩一口气,圣地就有办法让他活过来。”

说罢,他难以理解般颓然开口:“按理说,城主是朝廷册封的二品官员,虽不用日日在金銮殿上朝议事,但确实也在玉玺的庇佑下,云雾城那位为何会将穆少齐供出来。”

“城主之位也受圣地管控,搜魂术没用,但若是被强行施展拘拿咒,他们无法抵挡。”松珩推开椅子,站起身,面朝窗外,一双眼融入无声静寂中,整个人显得压抑而沉重:“接着说,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穆少齐被带走,想必接管城主府的圣地之人不久就会到,此地已经不安全,不宜久留。”

为首的那位警惕地望了望窗外,再用余光凝视着这位生得芝兰玉树,本领高强又坚定站在人族这边的公子,深深呼吸着吐出浊气,道:“公子,陛下尸骨未寒,妖都和被那些流言牵着鼻子走的百姓全在无声欢呼,别人不懂陛下的良苦用心,但我等能懂,公子也能懂。想要改变千万年的局势就得先踏出那最艰难的几步,谁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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