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落下,顿时引发了躁动,那名死忠裘桐的武将脸一横,还未说话,就被薛妤冰寒似箭的目光狠狠钉在了原地:“我劝诸位识相,想一想裘桐死前说的话,这已经达到他的预期了,不是吗?”

这话说得,好像那天裘桐临终前嘱咐他们时,她也混在里面,听完了所有安排。

五位托孤重臣中,有四个额心冒出了汗。

“人皇的人选,朝廷内政,轮不到圣地插手。”为首的那个武将狠狠捏住了手中的刀柄,阴恻恻地质问:“圣地这是打算趁人之危,借机一人独大吗?”

站在一侧,一言不发的门派掌门人不由摇了下头,知道这事已成定局,扶桑树点头说是的东西,怎么推,这口黑锅都推不到圣地身上去。

“想一人独大的究竟是谁。”薛妤淡漠地抓着那块留影石起身,善殊跟着走出来,临到门槛处,她停步,声线中透着一种肃杀之意:“你们尽管试试接着胡作非为,邺都的诛杀台来者不拒,不介意多斩几个人族臣子。”

门里面很快传来杯盏重重掷地的破裂声。

善殊叹息一声,看向薛妤:“来前,我还以为有场硬仗要打。”

“和愚昧无知的人讲道理是不得已,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讲道理,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薛妤手掌舒展着又合拢,低声道:“你太温和,温和的人容易被欺负。”

“跟佛家心法有关系。”解决完一桩棘手的事,善殊看了下昏昏欲沉的天色,缓声道:“距离昭王妃生产还有五个月,五个月后,我会出手封住沈惊时的灵脉,将他送到皇城中来。接下来的一切,都该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她问薛妤:“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去趟云雾城。”薛妤摁了摁跳动的眉心,道:“九凤说妖丹最多一分为五,可苍龙排在妖族之首,无人领教过它的强大,究竟能分成几份谁也不清楚。我们现在只查出四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不将云雾城城主的嘴彻底撬开,我不放心。”

善殊点了点头,道:“一起去吧。”

她们正说着话,天空中突然扯过一道惊雷,蓄积多时的雨水倒灌着泼下来,豆大的雨珠将街道上飞舞的尘埃重重压到地面缝隙中,而后声势浩大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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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时抓着伞在传送阵最后闪烁的光芒中猛的钻进去时,那道缝隙刚好在背后合上,他脊背抵在光柱上,气息有点急,看向善殊时颇为幽怨:“再晚一点,我就被佛女殿下无情地抛在一品居了。”

“抱歉,忘了通知你。”善殊好脾气地看着他淋得透湿的头发,道:“怎么还能被雨淋了。”

“小事。”沈惊时无谓地给自己捏了个除尘诀,碾着脚尖道:“这不是要去当摄政王了,提前适应适应没灵力的日子。”

善殊手里的动作一停,沈惊时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比了个手势,连声道:“你可别再说什么不行就再想别的办法的话,我去当摄政王,灵力又不用永封,等那小皇帝长大成人也就十几二十年,我就当去过十几二十年被人伺候的瘾,这才多大点事。”

他眉目中无所畏惧的笑意似乎能感染人,善殊将“那是一盘烂摊子”的话咽下,也跟着微微笑了下:“行,我不说了。”

他们聊得有来有回,薛妤却全程没有说话,沈惊时十分努力地带动气氛,但很多时候,她只是答着嗯,行,这样简短的词汇。

小半个时辰后,沈惊时开始佩服溯侑了。

他明明也跟着薛妤做过任务,怎么着也得算个朋友,可任务一结束,再说话时生疏得好像要来个自我介绍一样。

溯侑是怎么那么厉害,能把这么一朵冰山雪莲摘下来的。

这难度,比他去当摄政王收拾残局还大。

薛妤最近确实,心情不好,导致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沈惊时太吵,和朝年有得一拼,耳边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她隐忍地皱了下眉。

良久,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到了溯侑。

薛妤其实不是个能分心的人,做一件事要完完整整的做完才会有时间去想别的东西,但在传送阵压抑沉闷的空间中,眼前却堪称突兀地冒出他一丝不苟替她整理文书的片段,也有特意用那张脸,那双动人的桃花眼勾她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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