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却是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原本去请人就该是他的活儿,结果昨儿夜里跟隔壁的贾珍贾蓉等人浪荡了一宿,喝了个酩酊大醉才回来,倒头就睡成死猪般,莫说喊他去请人了,便是雷劈在身上都不带动弹一下的。

家中那只母老虎可是气得不轻,谁想代他去请人还被林家姑父给吓着了,回家看到满身酒气胭脂味呼呼大睡的男人那心里能痛快吗?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儿,当场就揪着耳朵将他从床上给薅了起来,好一顿大骂。

下意识又摸了把耳朵,隐隐约约还能感觉火辣辣的疼呢,他敢再去问什么吗?

贾琏不禁暗自撇了撇嘴,对自家的母夜叉愈发不耐烦。

“琏儿?”半天没等到回应的贾政又再次喊了一声。

“我这会儿还头重脚轻呢,不行二老爷亲自去一趟?”听那母夜叉的叙述也知晓林家姑父的态度了,他还能上赶着去找不痛快?反正他是不去,谁爱去谁去罢。

两手一摊,便摆出一副无赖相,叫人无奈得很。

正在此时,贾琏却耳尖地听到了马车轱辘的声音,当即来了精神,“二老爷你仔细听听,是不是有车来了!”

果真!

很快,几辆马车就停在了大门口。

“侄儿拜见姑父。”贾琏忙不迭深深作揖,又对着后面的林言君林黛玉姑侄俩打了个招呼,“小姑姑安好,表妹安好。”

林如海微微颔首,目光掠过贾政时不禁就是一愣,“存周兄?这……多年未见存周兄竟仿佛苍老了许多,怎的眉眼瞧着如此愁苦?”

可不是苍老多了吗。

原先虽不过是个五品员外郎,多年来钉在那么个位子上混日子,却好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平日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甭提多快活了。

可自打被革职之后一切却都变了,整日里被迫在田地里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干的尽是那又脏又累的体力活儿,真真是身心俱疲备受煎熬。

冷不丁一眨眼的功夫,那头发就多了许多灰白色,脸上、手上的皮肤是又黑又糙,皱纹也迅速爬满了脸,毫不夸张地说比起过去苍老了能有一二十岁的样子。

这还不止呢,许是整日里弯腰在地里劳作,时不时还要挑个大粪挑个水的,一天天腰也不见得能直起来多少时候,如今眼看着他这背仿佛都不那么挺直了。

愈发有老农民的模样出来了。

提起来都是一把心酸泪,瞧瞧贾政那眼圈儿都红了。

见此情形林言君不禁微微低头抿唇笑了起来。

兄长虽一直远在扬州,可京城里发生的这一切当真能毫不知情吗?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呢,故意揭人伤疤撒盐罢了。

蔫儿坏得很。

可贾家人却并不道这一点啊。

就见贾政抹了抹眼角,重重叹息一声,“世事变化无常,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老太太早已是等急了,打发人问了无数回,妹夫快快进屋去罢。”

甫一见着面,老太太便瞬间门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怀里紧紧搂着外孙女张口皆是心肝肉,闭口具是敏儿敏儿,声声血泪悲戚至极,只叫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身边的一众小丫头、儿媳妇孙媳妇的也都跟着抹起了泪珠,边抹边劝,一时间门热闹极了。

偏林如海却是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眼圈儿虽发红却并未落泪,显得有些许异样的冷淡。

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的老太太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暗道女婿果真是生分了,一时不免发愁。

可她又哪里知道,在她怀里的嫡亲外孙女虽也止不住落下泪来,却对她亲昵的动作始终无动于衷,甚至隐约有些许抗拒。

又捡着林如海和贾敏曾经初相识、新婚的一些事情感慨了一通,见其仍表现得那么冷淡,贾母顿感一阵索然无味,怀揣着凝重不安的心情,在周围人的劝说下顺势渐渐消停了下来。

目光转向一旁安安静静的林言君,眼里的慈祥怜爱都快溢出来了,“如今瞧着你的脸色仿佛比过去好了些许,近来身子养得可还好?”

“有劳老太太挂念了。”林言君莞尔一笑,苍白的小脸儿流露出来满满的破碎感,柔弱极了,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总仿佛带着刺儿似的,“虽说总有那妖魔邪祟妄图谋害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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