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即墨清雨顺口道∶"你们若有人能及上他十分之一,为师何苦每天浪费口舌骂你们……"

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不对,紧闭住嘴,而后严厉瞪大弟子一眼∶"谁是你小师弟!"

江蕴依旧坐在檐下看雨。

雨丝落在他明净脸颊和纤长羽睫上,泛起淡淡的潮意,在清雅之外,又增了一抹朦胧的惊美,他整个人犹若水冲洗过的明玉,温润,剔透。

十方撑伞立在一边,看着雨珠滴滴答答,不断落在小郎君青色袖口上。

十方再次道∶"公子先去马车里休息吧。"

他真有些担心江蕴病倒。

江蕴依旧道无妨。

抬眸,朝他宽慰地笑了笑,道∶"我们时间不多,我不想浪费。"

而且,他还挺喜欢看雨的。

坐在街上看,还别有一番风味。

这时吱呀一声,相府紧闭的两扇门缓缓打开。

家仆撑伞出来,伞下,立着一身宝蓝长袍、潇洒挺拔的左相即墨清雨。

即墨清雨视线径落到江蕴身上。

江蕴起身,双手交叠,与他行晚辈礼。

即墨清雨负手,冷眼打量过去∶"你之前看不上老夫这道门,但老夫这道门,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就如此笃定,老夫会见你"

江蕴抬头,眸光清润,道∶"我不确定,但左相既肯屈尊见我,我想,我应当是赌对了。

即墨清雨又好一阵子没说话。

"进来吧。"

他抿紧嘴角,面无表情留下一句,转身回府了。

雨水如注,比方才下得更大了,十方和嵇安一道侯在阶下,焦灼得望着茶室里面,小郎君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仍未出来。

家仆贴心地送来热茶给他们。

十方忍不住旁敲侧问∶"左相还在与我们公子说话么"

家仆笑呵呵道∶"左相在给小郎君批阅文章呢。"

十方∶

即墨清雨不仅在批阅文章,还在考察课业,他接连考察了新近阅览的几册在他看来言之有物的经典,任意摘选段落,无论多么生僻,江蕴都能对答如流。

一些观点和见解,让即墨清雨都耳目一新。

即墨清雨冷着脸放下书,道∶"你并未荒废过课业,也根本不像之前说的那样,胸无大志,疏懒懈怠,为何要用假话搪塞老夫是不是受人胁迫"

他口中的"人"是何人,再明显不过。

江蕴道∶"学海无涯,今日不过凑巧能答上两句而已,这与晚辈胸无大志并不冲突。而且—我欺瞒了左相,其实我之前在家中时已经拜过师,且不止一位,我若再拜左相为师,是对左相不敬,也是对之前老师的不敬。"

即墨清雨立刻酸溜溜问∶"拜了何人"

江蕴便道∶"是家中请来的几位夫子。他们都只是普通的教书先生,并无什么名气

即墨清雨半信半疑,因他不大相信,几个籍籍无名的山野村夫,能教出这样优秀的学生。但他时也无法反驳。

便继续冷着脸∶"你今日,是为他而来"

江蕴点头。

即墨清雨冷笑∶"你如何确定,老夫会管他的闲事你难道没听说过,平日在朝上,老夫是如何骂他的"

"一个睚眦必报、好武好战、敢在宴会上当众射杀齐国使臣的暴虐储君,老夫为何要救他"

江蕴道∶"但他也是一个智勇双全,怀有赤子记之心,有胆魄,有手腕,有能力,宁愿孤注一掷,孤勇而行,走最艰最险的那条路,也不愿意屈从世家控制,当颜氏傀儡的储君,不是么"

"若不然-

江蕴抬眸,望着这个清正板肃,言辞犀利,从不行谄媚之事的大隋第一纯臣。"左相也不会在三年前,暗中往北境接济粮草。"

天空恰好又滚过惊雷。

江蕴声音不高,却胜过惊雷。

侍立在一旁的赵衍惊讶睁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板着张脸、席地而坐的即墨清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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