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忙做了个噤声姿势,接过那坛子酒,示意老者先去休息。

室内,唯隋衡岿然不动,恍若未闻,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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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清雨显然也没指望这位混不吝太子殿下会听从自己指令,只盯着仍端然坐在对面,毫无畏避之色的江蕴,冷哼声,道∶"紫享笔,白麻纸,容与,你这篇文章,虽则通篇在言紫毫,实则是在指桑骂槐,骂老夫暴殄天物,误人子弟啊。"

隋衡原本端着碗茶水,在装模作样的喝,闻言,那一口水险些没从嗓子眼里呛出来,他只知江蕴这篇文章必然不仅仅是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那般简单,却不料,江蕴讨的这两样东西,还有这点深意。

再观江蕴,羽睫轻垂,眼波不动,镇静答∶"弟子确为紫毫感到惋惜遗憾,但决无冒犯师父之意。"

即墨清雨再哼。

"俗话说得好,无声胜有声,你虽没有指着鼻子骂为师,却比指着鼻子骂还厉害啊。"

对于半途收入门,算是摘现成果子的小弟子,左相大人还是宽容许多的。这片刻功夫,即墨清雨已平复下心情,道∶

"你呀,也不必与我打这文字官司了,什么紫毫白麻,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然老夫既立下此规矩,就绝不可能半途而废。做学问乃世间至高至洁之事,不该受任何世俗泥淖玷污。若满脑子只有功名利禄,也不配提学问二字,不配为我即墨清雨弟子。我不管你今日是为谁来作说客,他若真有这想法,你告诉他,让他自己来同我说,我即墨清雨绝不做毁人前程之事。"

室外,赵衍听到此,神色微微一怔。抱酒坛的手,也倏地收紧。

隋衡也轻轻皱眉,想,以这位左相大人的犟脾气,今日这事,果然不好办。

江蕴端然而坐,神色依然平静,道∶"圣人常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弟子大胆揣测,师父不愿门下弟子出仕,一来是因门风清

正,不想学问二字与功名利禄挂钩,二则,是因师父见惯世家豪强之恶,不愿沾上结党营私之名。兴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比如官场倾轧,人心易变,从古至今,因为权力之争,富贵浸淫,师徒反目,师兄弟阅于墙者,比比皆是,师父不想门下弟子有朝一日也面临那般境地,故而从源头上斩断这种隐患。"

即墨清雨道∶"你既然都明白,为何还写这样一篇文章。"

江蕴∶"弟子在想,身在朝堂,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独善其身''。譬如眼下,师父贵为左相,即使禁绝门下弟子入仕,可依旧受到清流派文官追随,及天下名士大儒敬仰。这是名望带来的影响,并不以师父自己的意志而改变。不管师父愿不愿意承认,在世家与清流的斗争与对抗中,师父都是无可撼动的清流派首领,天下名士敬慕的榜样。师父担任宰执多年,更应深知孤掌难鸣,独木难支,身在朝堂,即便是最清廉无私的臣子,除了君王的信任之外,也需要志同道合的同僚的支持。师父如今是清流一派主心骨,然若有朝一日,师父老去,朝中清流一派,要由谁撑起脊梁学问需要延续,文臣风骨,同样需要延续。眼下诸位师兄能够专注学问,不受外界俗事所扰,是因有左相府这颗大树庇护,无人敢轻视欺侮他们,可若有朝一日,这颗大树没有树荫可用,诸位师兄,还能如眼下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么"

即墨清雨默然听完,道∶"照你所说,如颜氏一般,门生故吏遍布朝堂,一呼百应,甚至敢公然挟制储君,把持军政朝政大事,便算是好了么你可知,颜氏立足百年,英才辈出,族中名师大儒无数,,到后来,为何人才凋敝,除了一个颜齐,剩下的颜氏子弟,连一篇上甲水平的文章都很难作出来么,就是因为心歪了。在颜冰影响下,颜氏子弟自上而下,都汲汲于功名,无人肯沉下心来钻研学问,年纪轻轻的,就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就算是有好苗子,也生生给耽搁了。否则,,以颜氏影响力,这数十年间该培养出多少名士大儒,该为朝廷输送多少真正的人才。老夫是真心为颜氏感受可惜可叹,老夫不想即墨一族再蹈颜氏覆辙,老夫想让天下知道,世家大族,也是有世家大族风骨与坚守的。"

"若人人都把入左相府就学,当做是登朝入仕的跳板,这世上,还有几人会专心做学问"

江蕴道∶"若是朝廷另给他们展示能力与自由选择的机会,不必经过左相府,也不必经过师父举荐呢"

即墨清雨果然露出意外色。

这个年代,朝廷选拔人才的方式基本上以"举荐"为主,举荐标准为品行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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