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从江南过来,一定没喝过我们江北的烈酒吧?您可别小瞧这梨花白,虽然名字附庸风雅了些,可这后劲儿,一点不比北境的烧刀子差,冬日里喝上几口,最是暖身不过。诸位将军们来时必点,那些文人雅士,反而更偏爱松果酒一些。”

“小郎君这酒,是想冰着喝,还是烫着喝?”

江蕴便说一壶冰着,一壶烫着。

隋衡见他还来真的,立刻要动手去抢,被江蕴抢先一步捞在手里。

两人顷刻之间,已不动声色在案上过了数招。

老板并未窥破其中关窍,只吩咐伙计去将一边的红泥小炉生好火,好方便客人随时可以烫酒。

江蕴不紧不慢启开封口,嗅了一口酒香,笑吟吟问老板:“贵店这酒劲儿如此大,就不怕这群威武高大的将军们喝多了闹事么?”

老板哎呦道:“小郎君说笑了,诸位将军都军纪严明,和市井中那些泼皮无赖可完全不同。尤其是少将军,还曾经出手收拾过几个无赖,帮本店主持公道呢。”

“行了,话那么多,这里不需要伺候了,退下吧。”

隋衡开了口。

老板应了声,却没立刻动,而是目光闪动,问:“青官儿和云官儿已经收拾妥当了,还是按着老规矩,让他们过来给少将军和小郎君弹奏两曲?”

隋衡皱眉:“什么官儿?”

“就是那两个,经常伺候少将军和诸位将军饮酒的小倌,之前少将军不是嫌他们学艺不精,举止粗俗么,这两年来,他们一直在苦练技艺,昨日刚刚练好新曲,就等着给少将军弹呢。”

“你们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少将军和小郎君。”

老板朝后招了下手,两个唇红齿白,涂脂抹粉的少年立刻抱着乐器走了过来,朝隋衡和江蕴行礼。

隋衡沉下脸,已经要发作。

因他根本就不记得,他曾经召过这两个。

多半是杨槊他们胡闹,或是集会时其他人召的。

江蕴倒是好整以暇问:“你们都会弹些什么?”

两个伶官儿一直是太白居招牌一般的存在,在隋都城里,举凡有名的酒楼,一般都会养一批伶倌伶妓之类的,来招揽吸引客人。

两人是奔着隋衡过来的,因记忆里,这位贵客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与普通武人大是不同,多半是个出身世家的贵族子弟。若能寻机攀附上,哪怕只是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这后半生也能锦衣玉食,过上仆从成群的生活了。自进来雅室,他们便低着头,不大敢看隋衡的脸,因为对方身上散发的无形威压之气,让他们本能得感到畏惧,但畏惧中,又混杂着更为强烈的仰慕。

听到一道清润声音,他们同时抬起头,就见酒案另一端,靠屏风的位置,坐着一位一袭青衫的小郎君。

屏风上绘着一树白梅,那小郎君端雅而坐,手中握着一壶梨花白,玉色发带自然垂落肩后,悠然闲适的模样,却比白梅更加惊艳秀雅。

连带着那盛酒的玉瓷,都跟着清雅了几分。

两个伶倌一直自诩姿容无双,素日为人也十分傲慢,此刻却都齐齐愣住。一时之间,竟忘了答

话。

“不如就随便弹段小令吧。”

江蕴再度施施然开了口。

小令是对这个年代民间短曲的统一称呼。

两个小倌自惊憾中回过神,细声应了,正要席地坐下,开始弹奏,隋衡跟着开了口。

“出去。”

隋衡直接让老板把人领走了。

隋衡现在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忙道:“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是么?可我看他们似乎很喜欢你。”

“……”

隋衡这下整个人都慌了。

“我怎么能管得住他们如何,但我保证,我与他们之间,绝对清清白白。我的品性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人。”

江蕴托腮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呢,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喝这里的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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