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过去搬砖,宁妙香和青桐拿了蒲草席子盖住白菜,之后青桐压住,宁妙香也搬砖,一家三口忙活半天,弄得满身又是雪又是泥的,总算把那蒲草席子压住了。

院子里其它人家也陆续忙活完了,大院子里已经是杂乱一片,生锈的洗脸盆被吹得满院子乱滚,哐当哐当的,破油布烂棉花套子被吹到墙根底下,和雪混在一起,扑簌狂舞。

乌桃一家子回到屋里,已经冻得直打哆嗦,她和青桐抱在一起,钻进被窝里,互相暖着。

宁妙香却不敢躺下,就透过玻璃看外头,她咬牙说:“咱们才那几块砖,回头要是草席子被掀了,咱家白菜给冻了,你说这冬天吃什么!”

一时又说:“看别人家,盖得多严实。”

乌桃虽然冻得手都没知觉了,不过听她这么说,还是爬起来去看外头。

她家是菱花窗户,通过窗户看外头是变了形的,外面风又大,根本看不出什么,只觉得满眼都是被风裹着的雪,还有窗户外头海棠树的枯树枝哗啦啦乱晃悠。

她便说:“都是这么盖盖吧,也不一定别人家就盖得严实。”

宁妙香:“你懂什么,你看你潘爷家,围着盖了一圈砖!”

她叹了声,也就不看了,不过听着外面的风声,终究是叨叨:“这、有男人和没男人就是不一样,平时一个人挣钱养孩子,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到了紧要时候,刮风下雨出壮劳力,咱家没男人,怎么都直不起腰。”

乌桃便不说话了,青桐也不吭声。

他们知道一旦宁妙香说起这个,那后面一定是要走一整套的流程,先是说当时她怎么就嫁给他们爸,接着说他们爸当初也还行,有文化,结果后来好好地非瞎折腾,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中间会省略一段,他们爸是怎么没的她是不会提的,她会直接进入痛骂环节。

痛骂他们爸不是玩意儿,坑了她一辈子,痛骂他不管儿子,最后她就开始说自己命苦。

这个过程,乌桃和青桐谁要是说一句话,哪怕是安慰她的,她会把对他们爸爸所有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他们身上。

所以两个孩子谁也不敢说话了。

好在这抱怨总有完的时候,宁妙香这么抱怨了好一番,躺在被子里,也就没声了。

青桐也很快睡着了。

不过乌桃却睡不着,她听着外面的风声,不断地想着自己的煤核,想着自己差出来的那两块七,就在节骨眼上了,要是不能出去捡煤核挣钱了,那她怎么凑呢?

其实两天凑两块七不容易,挺难的,得豁出命去,得靠哥哥和勋子哥帮忙,但是至少有个盼头,还能使一把劲,可如果不能出去了,那她不是等着凑不齐吗?

她翻来覆去的,不断地想,以至于睡着后,梦里都是风雪,风雪变成了日本鬼子,一个个扛着枪,踢腿正步往前走,走啊走,走到了她家门外,走到门外还要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进屋了……

第二天,风没停,雪也没停,谁也不敢出门。

乌桃背上竹筐试着往外走,没走出院门就被风吹得一个趔趄,她吓得赶紧回来了。

这真是没法捡了,就算她不怕风,炉灰也怕风,炉灰被风一吹,还怎么捡。

再说这种天气,那些单位人家未必赶着出来倒炉灰,没准攒着呢。

乌桃急得直咬手指头,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只有这一条挣钱的路,不然还能怎么着呢。

宁妙香戴上棉帽子,又围上围巾准备去上班,临走前瞥了乌桃一眼:“好好在家待着,你要是敢乱跑,我拿钳子拧你的嘴!”

说完她就走了。

乌桃看到风把她的围巾吹起,把她的包也吹起,她只好扶着墙走。

勋子过来了,劝她,说这个天气千万别出门,等明天吧,明天晴了就行了。

乌桃却知道,自己没指望了,肯定不成了,一天肯定不够的!

勋子没法,又劝:“等会风小一些,我就带你出去看看。”

乌桃点头:“嗯。”

就这么干熬着,一直熬着,熬到了傍晚时候,终于这风小了,不过雪却很厚了,乌桃跑出去,一脚踩下去,那雪已经没过脚踝了。

勋子:“算了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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