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支撑你维持第二性征的主要是卵巢里的雌激素,”他说:“如果术中情况好,我们会尽可能地替你保留卵巢的。”

“那不一样,医生,”阮秀芳苦闷道:“我心里难受,要是必须切,切了才能活命,那也就算了,可是眼下明明可以不切的呀,我愿意冒这个风险。”她说:“做这个手术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我怎么会那么倒霉就复发了呀。”

江叙闻言点了点头,把各种注意事项和两种术式的优缺点都跟阮秀芳再次讲了一遍,“你们可以回去商量一下,明天早上我来查房的时候再决定。”

说完他合上文件夹,把笔插回了上衣口袋,走出了会议室。

研究生小王跟在邵乐后面,他刚来没多久,知道江叙向来严厉,不太敢直接问他,于是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邵乐,“邵乐姐,江老师就这么走了,不再劝劝?”

邵乐摇摇头,想起她当初刚来的时候,也曾有过这种疑问,江叙只是告诉她把该跟患者说清楚的说清楚就行了,就好比子宫这种东西,你可能觉得不重要,但你不得不承认在有些人心里它很重要,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做医生千万不要以己度人,要优先考虑患者的需求。

尤其癌症这种与心理健康和精神状态息息相关的疾病,譬如向阮秀芳这种这么抗拒的,就算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做了全切,说不定她心情郁郁,反而更容易复发。

她还记得当年江叙接过一个阴/道尖/锐湿/疣的老太太,别人都想着老太太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自然而然地没把瘢痕修复太放在心上,唯独江叙想起来问了一句老太太以后还有没有性生活的需求,没想到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真点了点头,手术组才紧急改了术式。

大多数人总是容易用自己的感受或者世俗的认知去评判别人,但千人千面,医生最应该做的是考虑患者自己的需求。

她小声地把那些过往讲给小王听,后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望向江叙修长的背影。

江叙的心里一直盘桓着刚刚阮秀芳的那句无心之语,少见了地走了神,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他回到工位放下文件夹,喝了一口水,那杯水放了太久,已经有点凉了,他往里边添了些开水,喝了两口,觉得身上格外疲倦。

虽然孩子只有三个月大,一直带在身上还是很沉,他揉了揉发酸的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目光有些放空,坐了好久,等着力气恢复了不少,他才起身去停车场开车。

到家的时候,他把钥匙插进锁孔下意识打算转两圈,没想到刚转了一圈门就开了,望见客厅亮着的灯光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家里住进来了另一个人。

这感觉有些新鲜,也有些稀奇。

似乎他上一次推开亮着灯的家门,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沈方煜在开视频会议,见他回来了略点头示意,摘下一半耳机,确认江叙没有什么要对他说的之后,又重新戴上耳机,把视线挪回了电脑屏幕。

他工作起来的时候神色看起来很专注,时不时开口说两句,江叙听着,像是在指导学生的课题。

其实这才是沈方煜的常态,只是这段日子嬉皮笑脸的沈方煜存在感太高,以至于江叙乍一看到这样的他,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撇去心头那一点微妙的情绪,他放下包换了拖鞋,转头去了浴室洗澡。

滚烫的热水打在身上,飘浮起乳白的水雾,朦胧了他的视野。

一整天的手术,血肉模糊的内脏,啼哭的婴孩,行政处的罚单,凉掉又被加热的汤,阮秀芳和马浩夫妇的脸,还有刚刚沈方煜摘下耳机望向他的那一眼。

复杂的画面走马观花似的,依次从江叙的眼前掠过,影影绰绰,光怪陆离。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特别累。

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的时候,江叙拿另一只手擦了擦镜子上厚厚的一层水汽,露出自己的脸。

饶是对自己的外貌不是过分注意,江叙依然察觉出自己清瘦了些,两颊的轮廓显得比以前更加清晰,下颌的线条尤其明显。

鬼使神差地,他贴在镜子上的手继续往下擦了擦,一直到镜子能照出他完整的上半身。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江叙握着吹风机的手骤然一松,电吹风掉落在地上,插头与插座分离时带出哗啦的电火花声响。

盈满吹风机喧闹声的浴室骤然安静下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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