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孩的歌声吸引,李伟走过去,静静听她唱了一首《寂寞在唱歌》。
女孩唱完,李伟掏出两百块钱,放进了女孩的琴盒里。
看见两张红色的票子,女孩抬头看了李伟一眼,冲他笑了一下。
那一笑,霎时让李伟觉得自己灰暗的生命有了一丝温暖和光亮。
可惜他不会笑,他这一辈子几乎就没怎么笑过,于是他冲女孩咧咧嘴,快步走了。
那一晚,李伟几乎没怎么睡,因为他回想自己这即将走到尽头的一生,悲哀地发现,毫无亮点,毫无欢喜,毫无值得留恋的地方。
于是,第二天李伟又去了那个地下通道,其实他没什么企图,就是想再见见那个冲他笑的女孩,听她唱唱歌。
然而他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女孩去。
第三天,还是没见到。
第四天,女孩去了。
李伟听她唱了三首歌,留下了五百块钱。
第五天,女孩没去。
第六天,女孩去了。
李伟又听她唱了三首歌,又留下了五百块钱。
这次,女孩喊住他:“喂!”
李伟回头:“我?”
“嗯。”
“有事?”
“不用给这么多。”
“哦。”
李伟答了一声“哦”,转身走了。
他这辈子没怎么跟女人打过交道,可是男人的本能告诉他,不能回去抽几张钱拿回来。
之后一个月,女孩每天下午都去那个地下通道唱歌,李伟每天下午都去听歌。
最开始他站在女孩对面听,后来他坐在女孩旁边听。
于今给李伟的医疗费和生活费,他每天拿出300给女孩,一个月里天天如此。
终于,一天李伟离开后,女孩背着琴盒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看着他说:“今天是平安夜,我请你吃饭。”
这顿饭吃的挺沉闷,李伟很少说话,因为他是个结巴,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点头或者说“是”。
见李伟吃的很少,女孩以为饭菜不合他口味,不顾他阻拦又点了几个菜,她却不知病魔缠身的李伟今天已经超常多吃了。
第二天圣诞节。
两人一起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后,被卖花的小女孩围住,李伟掏钱给女孩买了10朵玫瑰。
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孩买花,也是第一次送女孩花,他不求什么,只是想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多完成几个难度不太高的第一次。
圣诞节到元旦之间这几天里,他俩一起逛街,一起吃小吃,一起喝酒,然后坐在出租车里,手牵着手,看着车窗外闪烁耀眼的霓虹灯,怔怔出神。
元旦那天,女孩第一次把李伟带回了她住的地方。
很旧的小区,很小的屋子。
两人在屋子里涮羊肉,喝酒,说话。
醉酒后的李伟几乎不口吃,身上跟于今混出来的狠辣气质也露了出来,在女孩眼里,十分摄人。
这种从外地独自到燕京闯荡的女孩,最大的心理需求是“依靠”,酒后情动,就让李伟留宿了。
第二天醒来。
李伟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情况跟女孩说了,女孩听了,抱着他哭了一上午,说既然此生有缘,愿意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女孩跟李伟是本家,叫李香。
3月底,李香怀孕了。
女朋友有了孩子,一下激发了李伟活下去的欲望,可是4月检查结果出来后,断绝了李伟所有希望。
怕耽搁李香,李伟想让李香把孩子打掉,可是李香不肯。
于是李伟打电话问于今怎么办,于今的建议也是打掉,不然等于坑了李香。
无奈李香性子犟,说什么都不肯打掉孩子,就这么一直拖到6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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