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穿了边学道的窘迫,孟婧姞笑了一下,先开口:“你有信仰吗?”

边学道想了想说:“敬神如神在。”

孟婧姞说:“这句真虚伪。你觉得人为什么会有信仰呢?”

边学道说:“我不知道。”

孟婧姞又问:“你烧香吗?”

边学道点头:“去寺里的话,是肯定要烧的。”

喝了一口酒,孟婧姞问:“你烧香求什么呢?”

边学道不太喜欢这种“咄咄逼人”的提问方式,不过他还是说:“求心安。”

孟婧姞笑着说:“你年纪轻轻富贵双全,当然不求财不求名,只求平安。”

边学道纠正说:“不是平安,是心安。”

孟婧姞抬手打了个响指:“了解。”

边学道睁大眼睛看着孟婧姞的手指,这一下真让他有点意外,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见一个女人打响指,他对这个动作,说不上反感,但肯定不喜欢。

孟婧姞接着说:“‘穷算命’者和‘富烧香’者,区别在于‘有’和‘无’。算命解决‘知道’的需求,烧香满足‘保佑’的需求。”

“没有的希望得到,所以算命,为什么选择算命,因为这个方式的优点是把不确定性转化成确定性。有了的害怕失去,所以烧香,为什么选择烧香,因为这个方式的优点是不可知,比现实的依靠力量更强大幽远。”

边学道不管孟婧姞说什么,只要她别那么一个劲儿喝酒就好,于是他附和说:“也许吧。”

孟婧姞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信仰已经死了。”

边学道抬头看向她,心说:这是已经喝醉了?

却不想,孟婧姞看着边学道,眨着眼睛说:“你是不是怕我喝醉了?真没必要担心这个。我三岁时就拿筷子蘸酒舔,后来,老中医说我体质弱,从7岁起,我喝了15年药酒。我喝的酒,可能比你看过的酒都多……”

说到这儿,孟婧姞打住了,摆手说:“不对,不对,忘了你有个酒庄了。好吧,不说酒了,说科技吧!”

边学道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妞太会折磨人了。

一开始,闷头喝酒不吭声。等边学道提议聊天,一扭头就成话唠了。

孟婧姞果然开始聊科技了……

“科学和技术的发达把很多东西解构了。许多伟大的事情,你用科学技术一衡量,并不是那么伟大。譬如说月亮,月亮在多少个民族的精神生活中,是一种幻想,一个永远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可是美国人在20世纪60年代上去了,发现月亮是一个死寂的星球,既没有吴刚,也没有嫦娥,没有兔儿爷,更没有桂花树,人的这些幻想都破灭了,多么悲哀。”

看着滔滔不绝的孟婧姞,边学道觉得脑袋“嗡嗡”地响。

一杯酒下肚,孟婧姞又开始了……

“还有爱情。罗密欧与朱丽叶,普希金的诗,莱蒙托夫的诗,雪莱的诗……可是自从有了弗洛伊德,什么他都做实验(检验),美国有一种说法——爱情属于精神病现象。爱情中有幻视、幻听等很多美丽幻觉。恋爱中的男人会觉得恋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其实呢,比她美丽的有的是,所以这属于精神病。”

“如果用纯医学的观点来看,甚至于你用兽医配种的观点来看,那么这个爱情就死了,没有爱情了。所以人的精神生活在受到挑战,人的道德观念、美德观念、侠义、崇高、诗情和信仰,都在受到挑战。现在的人天天跟科学仪器打交道,大量的科学和技术,透视的技术,把人解构了。不管多么美丽的人,你给她做一个CT扫描,把扫描图拿出来,你不会觉得有太多的美感,不管她是王嫱、西施,还是貂婵……”

边学道保持微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水,再去拎茶壶时,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孟婧姞见了,一手托腮,媚眼如丝地说:“要不你也喝酒得了。”

边学道抬手招呼服务员:“送壶茶来。”

孟婧姞随意夹了一口菜,放下筷子说:“那我就再谈谈后现代美学吧……”

边学道实在受不了了,抓起酒瓶说:“我喝。”

孟婧姞“咯咯”地笑:“早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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