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全当他是空气。

颜婧儿原本是想尽快回泸县,但后来信国公府抄家后,段潇暮也被关押了起来,前日得知他即将被流放去边疆,颜婧儿心想,那就再等几日。

对于段潇暮这个人,颜婧儿心情是复杂的,仔细算起来,她跟段潇暮并不算熟稔,但与他相处,令她觉得轻松愉悦。或许,早在不知何时,她就已经将他当成了知己好友了。

这次,段潇暮即将流放千里,无论如何,她都想送他出城,与他道个别。

出门前,她选了件素衣,带着食盒,吩咐架马车在城门口等待。

只不过,段潇暮耽搁了点时辰。

大理寺地牢中,他依旧一身如火鲜红的锦袍,玉冠高束,许是多日未曾好生歇息,眉眼间带着几丝狼狈。

他笔直地站在牢房门口,看牢役拿着一串钥匙旋几圈才找到一把略小的。

牢役边开门边说道:“段世子此去只管安心,路上都有人打点好,顾大人已经向皇上求了恩典,届时段世子到了边疆只可”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打断牢役。

“快午时了,”牢役道:“段世子可先吃了午饭再出发。”

段潇暮定定地望着北边方向,仿佛透过那堵高墙在看什么东西,好半晌才摇头:“不了,我想先去个地方。”

邢台上,此时正跪着一人,他脖颈上套着枷锁,手腕间一条粗大的铁链,将他锁住。

这人有气无力地垂着头,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远远看起来就像死人一般。

邢台下围着许多百姓,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今日,日头出奇地炽烈,晒的人头晕。

高台的炉鼎中燃着一炷香,只待香灭,刽子手的刀便会落下。

眼看时辰快到,大理寺少卿贺璋走上前:“信国公,可还有什么话想留?”

短短几日,信国公的头发已经花白,那个曾在朝堂上意气风发、跺跺脚都要抖三抖之人,这会儿跟个病弱老叟无异。

他默不吭声,已经了无生气。

贺璋等了会儿,瞥了眼炉鼎中的香,烟雾渐渐变淡,很快就要熄灭。

他起身,理了理衣摆坐回位置,正要下令斩首,那厢人群中走出来一人。

他火红的身影醒目逼人,挺拔高瘦的身躯像一棵松,风吹着他的衣袍飒飒且萧瑟。

贺璋倏地起身:“段世子?”

邢台上跪着的人这才有了点动静,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眸毫无神采,像干涸多年的枯井。

“贺大人,”段潇暮走向邢台,边说道:“且容我与父亲说说话,可行?”

贺璋默了下,随后点头。

段潇暮在邢台边缘坐下来,一只腿盘在上头,先是盯着父亲看了会,然后淡淡笑起来。

信国公也笑。

“你怎么还不走?”他问。

段潇暮随意道:“来送你一程,等下就走了。”

信国公点点头。

父子俩沉默了会,段潇暮开口道:“还记得四岁的时候,你带我去看烟火,那时候我骑在你肩上。”

他声音有点哽,舌尖顶了顶腮帮,将鼻尖的酸意压下,才又道:“人群太挤,结果你不小心一脚踩进水坑里,裤腿都湿透了。当时元宵正寒,你也没当回事,回到家中被母亲发现了,将你责备一通。这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信国公道。

“那时候你摸着我的脑袋,笑着与母亲说”许是日头太晒,段潇暮偏了下脸:“你笑着与母亲说‘暮儿喜欢,就让他玩尽兴。’”

段潇暮停了下,随即又笑起来:“父亲恐怕不知,彼时你那模样,真像个傻子。”

话落,信国公也呵呵地笑,渐渐笑出眼泪。

这个儿子,他疏于照顾太久远,久远到几乎都忘了他们也曾有这么亲密的父子时光。

段潇暮母亲去世后,他续娶继室,段潇暮便从小跟在祖母身旁长大。他忙于政事,鲜少顾及内宅,印象中,只知道这个儿子十分叛逆桀骜。

至于他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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