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河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局促不安,她经常来王府找何芊玩,可两人的交流并不多,哪怕有些事已成定局,比如将来小姑娘将是他的皇妃。

这件事牵扯太多利益,多方意见都很统一,即便是他也难以推脱,而耶律雅里作为前辽国的公主更是无法拒绝,没有选择。

“你来王府不用跟着辽王,想来就来,我给所有人打过招呼。”气氛有些尴尬,李长河开口道。

“你多熟悉熟悉这里,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他尽量说得委婉一些,一面小姑娘一时难以接受。

两人就这么一步步向前走,气氛微妙,也没人先开口说话。

直到转过一处回廊,耶律雅里小声的说:“殿下,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李长河愣了一下:“干嘛这么说?”

“除了毫无用处的骑术,我机会不会任何东西,汉家女子的琴棋书画,女红,甚至洗衣做饭都不会…如果我不是辽国公主,殿下不会对我这么好吧。

经历了那么多,我越发感觉自己没用,国难当头时毫无用处,连活下去也全靠一个头衔……”

她说得有些激动,而且似乎越说越伤心。

李长河安慰的给她递上手帕,心里也明白,经历国破家亡,那么多漂流苦难,心理出问题是很正常的,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大多数人其实经不起太大的心理冲击,肉体上的痛苦反而是更加能抵御的。

李长河笑道:“你说这些我也不怎么会,要是你算无能,那我其实也差不多。”

“可殿下不是女人。”

“对,你是女人,也正因为你是女人,所以有很大的作用。”李长河道,人是建立在认知上的生物,总要用已有的知识架构出一个符合认知的世界然后才能生存。

所以李长河向来不会对人做太苛刻的道德谴责,也尽量避免去那样做,他伸手抚摸了摸女孩的肩膀安慰,“之前燕山府一带契丹族人经常与汉民冲突,每年都会死人,官府也不好调解。

可自从辽国公主要嫁给景国皇太孙的消息一出,这些事就少了七八成,少死不知多少人,这不是你的功劳么。”

“这…可我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甚至这些事都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也无妨。”李长河看着她,“君子论迹不论心,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你要记着,你对北方的契丹百姓很重要,对北方的各族百姓都很重要,对朝廷,对国家,对我也是,如果觉得日子没意思的时候,就想想这些,然后好好活每一天。”

“我…我真的那么重要么!”耶律雅里有些手足无措。

李长河再次点头肯定。

耶律雅里,后退小半步,又连忙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又抬头:“多谢殿下开导我,跟我说那么多,我…我会好好的过每一天,以后…以后成了殿下的妃子也一样。”说完转身蹬蹬跑了,只留给他一个好看苗条的背影。

李长河一笑,自己好像越来越会哄小姑娘了…

……

转眼腊月,家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如今景国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京城百姓过年也十分红火。

王府今年因为诗语和阿娇的怀孕,喜气更上一层楼。

今年的年也带着许多期许,因为明年注定是不凡的一年,看着万家灯火,听着隔几条街还能听到的欢声笑语,他心中有了不同的感悟。

这万家灯火,欢声笑语,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会踩碎在金人的铁蹄之下,或是蒙古人的铁蹄之下,这些人超过半数会死。

在这个时代,死多少人都不奇怪,可怕的是被不当人的杀死,像杀畜生那样践踏。

“我看你心里总是有很多事。”诗语挺着大肚子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她开始显胎了,腹部开始微微隆起。

李长河把大手放上去轻轻的抚摸,然后道:“谁让我日理万机呢,忧国忧民呢。”

“不许贫嘴。”诗语佯装嗔怒,然后双手按住他的大手,“我说真的,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来年六月还早不是么,如果坏了身体,你什么都做不成。”

这女人真是聪明又敏锐,“大概是种众人皆醉我独醒吧,有些事情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可却是会发生的,偏偏别人又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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