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笔小钱,起芳早就交代过,这些钱不用带回去,归他们几十人花销。

严申让人买了一车好肉,但没敢买酒,他怕坏事,起管事交待得明白,这时事关重大,是王府当下最大的事。

其实有肉吃大家已经很高兴了。

路上与景国举目望去的青山绿水不同,夏国目之所及都是一片黄土,沙尘漫天,茫茫戈壁。

张望坐在马车上,问前面骑马的严申道:“严将军,我一直有件事不解。”

严申回头。

“就不怕夏国人仿制那玄铁令吗?”张望问。

他想问的,也是几个商贩想问的,若是玄铁令可以仿制,那还会被抢购吗?

结果才问完,严申就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军士也笑起来,张望不解的看着他们。

严申解释道:“玄铁令是王爷让王府里的工匠锻制的,用的是潇钢,还有刻字,普通火伤不了分毫,普通刀剑也不怕,想要仿制是不可能的。”

“潇钢?”

商贩还在疑惑,张望却想起什么:“最近听泸州、苏州一带的百姓都在说,王府卖出的农具碰石头都不缺口,还便宜实惠,比柴刀都硬,家家户户都想买王府的农具,会不会就是潇钢?”

严申点点头:“没错,那些就是潇钢,王爷也叫什么…工具钢。

他们仿制不来的,别的不说,就算夏国最好的冷锻甲,冷锻剑王爷也买回去研究过,远远不如王府的潇钢。”

“冷锻铁!”张望惊讶。

夏国的三千平夏铁鹞子名震天下,靠的就是人马披着冷锻甲,手持冷锻兵器,人和马匹之间再用铁索相连,就是人死在马上也不会坠马,而是直直冲入敌阵,令敌人阵脚大乱。

所以人们常说,天下有三宝,契丹马鞍,高丽秘色,还有夏国宝剑。

严申不以为意的点头,骑马看着远处黄色的山川起伏:“王爷和王府里的铁匠们研究过,夏国冷锻甲,冷锻剑,其实就是把铁不加煅烧,直接捶打,一直打到厚度减一半,然后再打成型,所以叫冷锻。”

“直接锻打,老天,那得打多久…”张望感叹。

“对,王爷说这样做及其耗时耗力,但确实能出好铁,不过比起真钢还是差远了,他们迟早会发觉想仿制也制不出。

也正因如此,西夏才举国之力也只有三千铁鹞子,冷锻甲,还有冷锻兵器都要世代相传。”严申说着拔出腰间的刀。

“再说新军中的刀都是潇钢锻造的,到时候辨真假轻而易举,直接砍上一刀就清楚明了。”

张望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心里也越发觉得王府的深不可测。



时光如梭,几十天的日子转瞬即逝。

在延安府这样枯燥,荒凉的地方,日子并不好过,正好赶上春夏交接,大风裹挟沙尘,时不时会袭击这座古老简谱的城市,吹得人满鼻子嘴脸都是沙尘。

起芳因操劳过度,加之她一个南方人,难以适应如此环境,一下染了风寒。

大夫让她不要过度操劳,少用脑,可她根本不听。

无奈之下魏雨白只好卸了她的笔墨书信,各种文书,暂时都交给方新来处理,情况才开始慢慢好转。

即便如此,每到黄昏,她还是坚持让魏雨白扶着自己,到城北看着北方灰暗的连绵群山,看宽阔的黄土官道,等众人回来。

慢慢的,她的病情开始好转,一半得益于魏雨白的照顾,另一半就是方新的本事,这中年文士做起事来可一点不比她起芳差,这让众人都微微诧异,但也放心下来,不用劳神,病自然好得快。



终于,到四月下旬,城北远处的黄土道上,出现了大队人马,带头的正是骑着马的严申。



众人热闹着刚落脚,洗了把脸,来不及喝水,就找起芳汇报了在兴庆府的情况,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足足说了两个多时辰。

起芳、方新、魏雨白一起听完,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起管事有先见之明。”魏雨白道。

起芳一笑:“习以为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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