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景国皇帝问出那句话时,刘旭其实早有准备。

最初他与平南王约定好的事里,最重要的就是这桩,釜底抽薪之计。

只是难免感慨,如此时光荏苒之后,一切还在平南王的意料之中,这又让刘旭心中即感且配,又是害怕,如果有朝一日,大金踏平辽国,到时俯瞰南方沃野千里,天府之国,谁能不垂涎三尺?可竟要面对如此敌手,他心中竟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

刘旭拱拱手,表面装做有些害怕,嘴里直接道:“皇帝陛下多心,我与贵国官员…”他故意犹豫一下,似乎踌躇于合适措辞,其实心中早有准备,可他越是踌躇,越令人生疑。

“我与贵国一些官员确实有些往来,但都是普通拜会,贵国大臣盛情难却,有些往来,有一些…”

皇帝点头,并未多问。

刘旭惊讶于景国皇帝的滴水不漏,自然也不会露出声色来,随后大家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宾主尽欢。

宴到尾声,皇帝又突然平平无奇的道:“今日本来该是鸿胪寺卿平南王接待二位,实在失礼。”

刘旭心思敏锐,电光火石之间便反应过来,这是试探,心思百转,一点灵通,再也平常不过的接话道:“皇帝陛下言重了,这也不怪平南王,他两月前就离京,远在江州办事,也是没办法的事。”

刘旭说得自然,表现出没什么不妥的样子,他心里有数,这在景国皇帝耳中,就是天大的不妥。

此话一出,天天与他示好的中书舍人魏国安,兵部判部事张然,东宫太子李承安,瞬间便被他卖了,他与那些人玩了那么久“我们是好朋友”的游戏,也在此刻结束,只是有些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玩死的。

刘旭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中原人在乎面子,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皇帝就算察觉什么,也不会在他这个“外人”面前失礼,刘旭心里不屑,但此时此刻,他倒是感谢自己这个外人身份。

果然,皇帝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尴尬,皇后开口圆场,鸿胪寺少卿汤舟为又把话说回来,表面上平平静静,波澜不惊,实则经方才一番对话,在座众人,心里波澜起伏,各有心思,此时已经心不在焉。

只对于刘旭而言,他松了口气,他怕的不是景国朝廷,而是有大船,又手中有兵的平南王。经此一事,看似他帮平南王对付政敌,其实他也趁机手握平南王的把柄,如此一来,他安心许多。

酒宴后,皇家华贵车马送他们回到驿馆,下车之后,刘旭直到目送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舒口气,心中放下,他承诺的已经做到,剩下的就看平南王了。

“景国皇帝真会上当吗?”完颜盈歌穿一身好看的汉人服饰,与她的性子半点不配。

刘旭自信一笑:“肯定会,我们这边只是一桩事,若一件两件事情有疑可说做巧合,事情一多,谁都会起疑心,再说魏国安、张让、孙焕等人与我们来玩频繁,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说到这,刘旭突然一笑:“每次他们一来,我就让术虎在驿馆巷道里敲盆,惊动四周邻里,他们只当是金人奇异习俗,我是让他们来帮做证人。”

“证人?”

“谁都知道无心之言可信,可谁又知道哪些言辞有心,哪些无心呢…”刘旭自信笑道。

“我还以为你让术虎干嘛…好歹毒的计。”完颜盈歌道,看刘旭的眼神也与初时南下的鄙夷大有不同了。“不过…若是没你,我不知道怎么应付。”她自言自语,一回头,发现刘旭早就进院子了,心里顿时大气。



长春侧殿,酒宴早已撤去,皇后也退下,殿中宫女太监屏退,只剩汤舟为、包拯,伴几盆哔啵火红炭火暖手,皇上脸色不好,包拯满脸怒色慷慨陈词。

“当初平南王与金人斡旋,已让金国使确定下来,南京、西京两道归我景国,不只下臣,鸿胪寺全体官吏,还有汤大人都可以为证!”

皇上看向汤舟为,胖子连忙点头:“确有此事,确有此事!”

“当初长河也与我说了…”皇上开口。

包拯继续道:“本来事情说得好好的,只待两个月后,信使回来,就能签下盟约,之后平南王北上,临走前还向下臣交代,要对金国使保住口风,王爷怕他一走,金人改口,到时无人主持大局。”

“此事长河也与朕说过,事关江山社稷,拓土开疆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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