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楼三楼,平日来的都是文人骚客,笔墨上佳者得上,但有时也会例外,比如今日之客,若来人是东宫太子,朝中重臣,即便听雨楼掌柜有平南王背景也不敢阻拦,何况如今王爷不在京中呢。

“啧啧啧,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好诗,着实好诗!平南王好文采,可惜这么好的文采,这么好的楼,以后…”张让话到一半,没有继续说:“近来不是有人说平南王乃京中第一才子么,可惜第一才若只有诗文好,其它却平平无奇,不由令人意兴阑珊啊。沙场杀敌悍勇,其余建树平平,难成大器。”

众人都微微笑起来,心照不宣。

“昨日王府当家的女人还带重礼匆匆跑了一趟驿馆,想必是去求金国使者了。”参胜道。

“临时抱佛脚又能有什么用,不过徒增笑料耳,不过平南王始终还是年轻,沉迷酒色,竟以一风尘女子为家中主事,如此荒唐,也不怪我等。”魏国安抚须笑道,找失败者的毛病,特别是手下败将,能增加自身成就感。

在座众人,只有太子笑得最为开心,其余人多少收敛,越是胜利面前沉稳从容,越能体现自身风度,只有薛芳一言不发,只顾喝酒吃菜。

羽承安边与众人说笑边叮嘱:“事情已到尾声,诸位切莫放松,要尽快辅佐皇上落实此事,惩奸除恶,之前若非陈钰,此事早就定下,现在出了些变故,虽说板上钉钉,但也要完全定下才行。”

众人纷纷表示让他放心,唯独薛芳还是一言不发,似乎在想着什么。

在平南王的地盘饮酒作乐,众人有心中有莫名的成就感,宴会十分热闹。

薛芳却皱眉,冷不丁的道:“昨日皇上召见了鸿胪寺同知包拯,今日又召金国使者进宫赴宴,诸位不觉得此事蹊跷吗?”

“小小鸿胪寺寺同知能有何作为?”太子不在乎呛话道:“金国使者与我太子府,魏大人,张大人来往密切,交情深厚,进宫又如何。”

薛芳皱眉,脸色很不好看但没有回话,气氛一时十分充满火药味,张让连忙圆场:“太子的意思是自有远虑,早就安排妥当,薛大人不必忧心。”

薛芳不说话了,自顾自吃喝。



酒宴到一半,薛芳自己离席,他近来难以入眠,因为越想越觉得事情似乎哪里不对,可明明确实进展顺利,平南王几乎已到绝境,差的只是一张圣旨,若不是陈钰抗命,圣旨早就下去了。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疏漏了什么,他其实不喜欢与太子那些人为伍,只不过不得已而为。

事情快要结束,他自然忍耐不住,到底哪来不对呢?

这时,府里的马车来了,车夫是他乡下亲戚,不懂大事,但是老实。

他待下人与同僚不同,他与下人更加亲近,聊得来,因为乡下人说话朴实,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于是便随意说起来。

说着说着从家中琐事,说到天下大事,都是畅所欲言,车夫自然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经常会说些街头巷尾听到的事,这与他的见闻是两个世界,听起来也十分有趣。

说着说着车夫突然说:“老爷,跟你说件不得了的大事,前面在南方杀了十万叛贼那个平南王,在江州又查贪官,查到一百多万银子,过几天就要运来到京城来。”

薛芳一愣,随即皱眉:“你哪听来的?”

“说书的到处都在说啊,我今天中午在城西茶楼听说书的说的,下午又在城南听了一回,刚刚老爷你们在里面吃饭,楼外还有人说哩…”车夫高兴的将自己知道的讲出来。

薛芳心头狂跳,他说哪里不对,现在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他是度支使,国库收支如何他心里一清二楚,一百万两!经历一年战乱,如今国库别说一百万两,若不是今年秋收刚凑上来,就是三十万两也拿不出来了!

而现在到处有说书的在说平南王有一百万两脏银要押进京城…

再联想到之前皇上前一天明明怒火中烧,说要治平南王的罪,若不是陈钰抗旨,早就定下。

可今天早朝,皇上依旧任由众官员陈斥平南王之罪责,却没发怒,也没在提及治罪之事…

车夫一天听了三回,只怕京中百姓,人尽皆知!那些说书的说不定…

薛芳越想越是心头狂跳,脑袋发晕,头皮发麻,手指开始颤抖,连忙叫停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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