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问:“何事?”

承训向来为人谨小慎微、这次忽然逾了常例把自己叫到外头来,只怕有要紧事情。

“下午的技击课上,云焕少将的对手是谁?”承训校尉低头问。

飞廉眉头一挑,有些惊讶似的看着好友:“就为这个?我怎么知道……云焕那家伙向来不喜欢别人问自己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去问他这种问题。”

承训校尉顿住了,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我有个叫做冶陵的子弟,不知……”

“冶陵?”脱口低呼的是飞廉,“那个排位在第一的冶陵?你教出来的?”

“是。”嘴角隐约浮起一丝自豪的笑意,承训校尉点头,“那个孩子才十六岁,不过样样出色——他下午将和谁放对,你知道么?”

“哦,原来你是顾惜你教出来的弟子?放心好了,”飞廉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拍着桫椤树的树干,拍了拍承训的肩膀,忽地正色,轻声,“因为他下午的对手……是我。不用担心,我不会下重手伤了那孩子的。多优秀的少年,我不象云焕那个家伙那么严厉。”

承训校尉吐出一口气,然而眉头还未松开、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蹙起了:“还是不行。”

“怎么?”飞廉诧异。

“他是首座的成绩……”承训蹙眉,有点担心,“按规矩,排位第一的讲武堂子弟,有权挑选军团前来少将作为对手。”

“不会吧?”飞廉眉头也蹙起了,喃喃,“你那个弟子,不会蠢到要向云焕挑战吧?他好歹在讲武堂呆了三年,难道没听说破军少将是怎么个‘破军’法?每个上场的子弟都会被打得头破血流啊!躲都躲不及他还送死?”

“……”承训校尉苦笑起来,“那个小家伙,似乎就是蠢到不可救药——他刚才紧张得吃不下饭,却还在叫嚣要击败云焕少将。”

“哦?”飞廉怔了怔,停止了在树干上磨娑的手,笑起来了,“倒是有胆气。”

“飞廉,所以我拜托你……”承训校尉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好友的眼睛,“帮忙留意点,居中调停一下——那个孩子脾气倔强、只怕不肯轻易服输。云焕的脾气我们也都知道,惹得他性起是手下不饶人的。你多少拦着点,别让云焕把他打残了。”

“呵……也要我拦的住才行。”飞廉笑笑,拍了拍桫椤树,抬头看看上面玉白色的花,嘴角微微弯了一下,沉吟,“这样罢,趁着还有点时间,你先带我去看看那个叫冶陵的孩子,如何?”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就要到大堂里集合了,所有子弟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而紧张的准备着上场。

三尺长的佩剑被擦拭了最后一遍,半尺多长的匕首也收到了腰侧。冶陵仔仔细细的捆绑着腿上的护膝,眼睛的神色肃穆到近乎凝滞。手指一滑、一个结没有打成,他吐了口气再度拉起绳子,然而仿佛眼前有点发花、再次失手。

冶陵停下手,深深地呼吸。

居然连手都在发抖?面对着那个八年没有见面的人,自己居然有这样难以控制的恐惧……不,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斗志、激愤和恨意。仿佛自己排除万难进入讲武堂、辛苦完成了三年严酷的训练,就是为了最终这一刻与他的交锋。

云焕……云焕。你可曾还记得当年寒微之时,铁城里那一户赤贫锻工?

你离开贫贱之地,踏入禁城、皇城,一重重地穿越那些森严高耸的围墙,去到了帝国最核心的门阀世家里——穿越了有些人几生几世都无法逾越的界限和藩篱,一路上勇往直前、披荆斩棘,却始终不曾回头。但,你是真的把昔年一笔勾销了么?

那个坚定而纯粹的少年走进了高高的皇城阴影里,进去后就不曾再出来。那么……就轮到他、来到这个等级森严的皇城脚下,亲自来问这个今日的少将一句深埋了许久的话:

“那些你许下的承诺、答应过要做到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冶陵低下头去,手指稳定而迅速地将带子缠绕在一起、打了个结,缓缓直起了身子。十六岁少年的眼睛里闪耀着一种璀璨的亮光,坚定纯粹,竟锐利得如同刚发硎的利剑!

“不错的眼神。”忽然间,耳边有人击节赞叹。

是谁?冶陵骤然一惊,尽管还在自己的房里、却依然一手握刀霍然站起。

“承训,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杀气很足啊……”一个身穿黑色银边衫子的年轻男子不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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