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吃晚饭的时候。

他又来了后院,这一次,总算见到了殷氏。

殷蕙歇晌起来后肚子就好受多了,吃了一碗红枣粥,气色也恢复了几分。

“明早您就又要早起当差去了,天越来越冷,您记得多穿些。”

坐在暖榻上,殷蕙很是关心般嘱咐魏曕道。

当然,这只是为了维持夫妻和睦的表面功夫罢了,总不能真就一句话也不与魏曕说了。

魏曕瞥了她一眼,道:“父王要我去护卫所做事,以后可能会经常宿在兵营。”

殷蕙怔了一下,忽然僵住的笑容像极了听闻丈夫要住在外面而泛起的失落。

至少屋里伺候的金盏、银盏都是这么以为的。

魏曕逗逗儿子,再朝她看去。

殷蕙的神情还是有些复杂,却知道此刻该说些恭喜的话:“您武艺好,父王这是知人善任,只是兵营条件不如王府,起居上要辛苦您了。”

魏曕没有错过她脸上的复杂情绪,他想,殷氏还是在意他的吧,不希望他常住外面。

毕竟是个女人,身子给了他,孩子也为他生了,怎么可能心里没他?

明早就要去卫所,今晚魏曕还是宿在了前院,有些事情要准备。

殷蕙一个人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汤婆子,脑海里全是事。

上辈子魏曕从京城回来后,也领了去卫所的差事,毕竟还年轻,被燕王委以重任,魏曕很高兴,那几日逗衡哥儿时露出的笑容都更深一些。

只是,魏曕的运气不太好,他才进卫所不久,好像是冬月吧,一次校场比武,魏曕与指挥使冯谡的儿子冯腾切磋时,冯腾不慎衰落马下伤了脖子,从此肩膀以下都不能动了,成了一个废人。

这完全是一场意外,但卫所里围观那场切磋的将士们都认为是魏曕下手太重,导致了冯腾的重伤。冯谡是否迁怒了魏曕,无人知晓,但唯一的儿子废了,冯谡深受打击,向燕王辞了指挥使一职,燕王再三挽留也留不住,只好放冯谡离去。

冯谡走后,燕王换了新的指挥使,也撤了魏曕的副指挥使一职,随便安排了个不起眼的差事。

魏曕变得更冷,沉寂了一年多,直到咸宁十年边关战事起,魏曕在战场立了大功,才重新赢得了燕王的倚重。

而魏曕郁郁寡欢的那一年多,殷蕙的日子也非常煎熬,外有看不起她的妯娌们,内有冰山一样的丈夫,她真是在魏曕面前喝口水都要心惊胆战。

不行,她得想办法阻止魏曕与冯腾切磋,既避免燕王损失一位心腹,也避免魏曕无辜受牵连,影响她与儿子。

魏曕去卫所了当了一日的差,傍晚回来时,魏旸、魏昳带着老四、老五,都来了澄心堂,贺喜他换了新差事。

魏曕不善言辞,只说今晚他做东,请兄弟们在澄心堂吃饭。

魏昳道:“王府里的饭菜都吃腻了,你这边还能有什么新花样不成,依我看啊,后日正好休沐,你请我们去酒楼里吃席才是。”

魏曕便痛快应了。

送走几个兄弟,魏曕换过常服,去了后院。

殷蕙一直在等着呢,奇怪道:“大哥他们都来了,您怎么没留他们在这边吃?我都吩咐厨房加菜了。”

魏曕道:“二哥要我后日请他们去酒楼。”

殷蕙懂了,魏昳一直都是个好热闹的,只是也很会见风使舵,魏曕被燕王器重,魏昳就与魏曕称兄道弟,魏曕出了事,魏昳便连个人影也不见了,世子爷魏旸至少还会带着三郎来澄心堂坐坐,四爷、五爷也一直敬重魏曕这个哥哥。

“那您明早就叫人去订好酒楼吧,飘香楼的酒很不错,不知您喝过没有。”

殷蕙摆出贤妻的谱儿,主动给平时很少去外面下馆子的皇孙夫君推荐道。

魏曕看看她,问:“你喝过?”

殷蕙笑道:“祖父爱喝,只是飘香楼的东家跟他不对付,他都是拐着弯叫别人买来偷偷喝。”

能让死对头偷喝也要喝的酒,肯定是好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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