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就算是身边的人再多,远远看去,他也不过是形单影只的一个。

之前会在旁边搀扶他的青年不见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再没有谁能近得了他的身。

待景文帝离开之后,肃王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打算亲自到自己这个侄子的府上走一趟。

彼时,叶朔正在自家后花园山上的亭子里头吹风,他亲手绑的吊椅一晃一晃,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听到不远处有动静,叶朔从繁杂的思绪里头清醒过来,然后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紧接着,他看到肃王在旁边侍从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登上最后一个台阶。

叶朔见状,赶忙从吊椅上下来。

“呼…老了老了,腿脚不好使了。”肃王晋王还有景文帝,三人之间也就相差了一两岁,两三岁,年纪其实都差不多。

从前的时候肃王纵马打猎,大半天下来气儿都不带喘的,现如今却是爬个小山都觉得困难了。

叶朔扶着他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忍不住蹙眉道:“皇叔怎么自己上来了,也不叫管家通报一声,我好下去迎你。”

肃王却是不以为意,“与管家无关,是我不叫下头那些人通报的,正好有空,我顺带也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肃王虽是这么说,但他可是自己亲叔叔。无事不登三宝殿,肃王这回来的目的叶朔差不多也能够猜到。

肃王这回来估摸着也是打算劝他跟便宜爹和好的,叶朔不由得叹气。

但是有些事情,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的清楚的,与其让结局变得更加糟糕,真不如到此为止。

肃王并没有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而是给叶朔讲了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景文帝自己。

肃王作为景文帝的亲兄弟,一路上看着他走过来,自然知道这个这位皇兄的不易。

“像是被先帝逼着给那帮北庭人陪酒这些都还是小事,想当年,先帝见你父皇优秀,更衬托的他越发的不堪,屡次三番,欲将你父皇杀之而后快,你父皇也因此,所以在太子出生之后,对太子处处呵护,格记外的优待。”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那些悲剧,只要自己的态度足够坚决,就万事大吉了。”

若干年前,先皇欲杀亲子,若干年后,皇兄亦欲杀亲子,兜兜转转,仿佛宿命一般的轮回。

“他竭力想要避免悲剧,最后终于又走向了另一种悲剧,仔细想想,确实是有些可笑。”

景文帝想留的没留住,一开始不想留、最后改变了心意想留的,结果也没留住,不得不让人觉得,实在是造化弄人。

有些时候,只有为人父母之后才能知道,不论自己做什么,于子女之间,总还是会留下遗憾。

哪怕处处小心,亦会有所疏漏,有的时候是一句不妥当的话,有的时候仅仅只是一个眼神。

叶朔闻言有些沉默,却是依旧没有说话。

便宜爹有苦衷,他自己亦有苦衷,总不能因为便宜爹的苦衷,自己就一定要原谅。

人生在世,谁没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叶朔做不到时时刻刻,事事处处都要为他人着想。

见自己这个侄子依旧是不为所动,肃王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旁的皇子遇到这种事,听自己这么一说,很快也就借坡下驴了,谁又能真的跟皇帝生气呢?

唯有他一人,倔的厉害。

不念权势只念情,或是正因为如此,皇兄才会这么的放不下。

知道这个侄子吃软不吃硬,若是硬来,反而会将他越推越远,肃王不由道:“皇叔说这些,并非一定要你原谅你父皇,只是…看在你父皇身子不好的份上,你能不能,多去瞧瞧他?莫要再躲着他,有些事情哪怕他是皇帝,他也不是总是都能够承受得来的。”

肃王言辞恳切,半晌后,叶朔到底还是开了口:“如今父子相疑,如何还能够回得去?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肃王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根结在哪儿。

自己侄子,似乎认定了自己父亲会因为这件事与他心生嫌隙,若是从前,确实是如此,但是现在……

皇兄从前确实是狠心绝情,但自己这个侄子又何尝没有低估皇兄对他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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