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更是连地里农活也要干,一筐鸡鸭蛋从村里背到镇上,压得肩膀深深的痕迹,怕是回去要酸痛的。

卖的银钱也是供他念书买纸笔,没有半分的好处,全给了他。

可也不好怪夫子的,要尊师重道。

此时严谨信还未见过世面,学的东西也是传统的,只知道要科举要考出功名,心中有抱负想做个好官造福于民,可到底如何做,具体的不知,只知道考出来才成。

前路陌生且遥远,严谨信有时候也有过迷茫的。

对于这件事,严谨信没有怪罪抱怨妻子,可学堂私塾流言蜚语太多,大家嫌弃他排挤他,嘲笑他有个乡下粗鲁的哥儿做妻子。

严谨信越发沉默,只能埋头苦读。

这年冬快过年了,严谨信背着书笼回村。家里难得吃了肉,柳树很高兴,对于男人越发的沉默寡言少语,柳树也不以为意,只是夜里睡觉时,柳树还是贴着男人。

男人身上火力旺,后半夜炕熄了也暖洋洋的。

只是柳树没问‘旱道’是啥了,男人好像不稀罕他。

那他也不稀罕男人,就当取暖的炕好了。哼。

年还未出,雪未化,严谨信就背着行囊去镇上了,今年三月科举他想下场试一试,带了银钱行囊,出了门。

柳树望着男人背影,一脚脚踩在泥泞的雪泥地上,他也不知道想啥,反正站在村口看了好久。

因为柳树跟碎嘴婶子干过架,两家就彻底不好了,反正那碎嘴婶子不敢明晃晃在柳树附近编排——要是被柳树抓住听个正着,那就少不了一顿骂的。

碎嘴婶子骂不过柳树,打也打不过。

只是扎堆挑着柳树忙活时间说闲话。

说来说去就那几样,说柳树站在村口看他男人背影这么久不害臊,整个年都没满足似得,就没见过这样的媳妇儿云云。

要么说看柳树面相是个倒霉催的,肯定不是旺夫命,严家小子考什么考,天这么冷,没准得场风寒,钱白花,还考什么秀才啊,瞧着那面相也不像是读书人的命。

柳树在村里也交到能聊几句的,听人学有人编排他,不用点明姓名就知道是谁,叉着腰说:“她还会看相?她会看相怎么不先看看自家,倒霉催的扫把星似得,连个锄头都买不起,一辈子就是穷鬼的命,呸!”

他是命不好,没托生到镇上员外家里,大鱼大肉每天不差,可也没太坏,起码现在吃饱穿暖,家里有地种,没闹饥荒,村里大家都是下地的庄稼命,谁笑话谁呢。

结果四月多,男人回来了,说考中了。

“是秀才。”

严谨信有了功名,不算是白身了。

柳树也成了村里的秀才娘子了。家里高兴坏了,说要杀猪,严谨信按住了不让,说秀才还早着,用银钱的地方多着——

“我要去府县念官学了。”

去府县那就不像镇上了,府县那么大,花销肯定更重。

家里的猪是没舍得杀,村里碎嘴的还念叨说中了秀才了都舍不得杀猪,真是抠门的。柳树就骂回去,“谁想吃了杀谁家猪,在我家门口说个屁,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帮你杀了。”

吓唬的那些人都散了,本还想着撺掇两句,严家人面子挂不住没准就杀了的,结果又给让柳树搅黄了。

免费的杀猪宴没得吃,大家就不瞧热闹了,没啥好看的。

严谨信看着泼辣的妻子,倒没觉得丢面子,他有什么面子,不过一个穷秀才,父母阿奶都是绵软老实说不出话的性子,如今他去府县念书,一年回不来几次,家中有妻子在,挺好的。

“信啊,啥时候走?”严阿奶问。

严谨信看着瘦巴巴的妻子,想到家中地里快熟的麦子花生,就说:“不急,等收成了再去。”

严父听了点点头,说:“对对对,下来了卖了粮食换了银钱你正好拿走,不然还得给你送,这府县路远,也不知道咋走,你拿了好。”他以为儿子是想这方面。

殊不知,严谨信当时只是想,他去官学念书,以后回来的少,今年能多干妻子就能少干一些地里活,怕是明年要辛苦妻子了。

不过严谨信没说,只是嗯了声。

柳树咬着指头看了会男人,当天夜里就‘洞房’老一套,脱了衣裳缠上去了,不过这次他问了,“啥是旱道啊?咱是不是少了啥?”

严谨信僵硬的跟根木头没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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