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冷笑不已:“你和章松陵,究竟什么关系。”

 “下官知道楚大人的意思。”陶蔚然苦笑了一声,指着信件说道:“在您看来,章松陵派人送来信件,直言不讳命下官开采山石,仿佛与下官熟识一般,可大人却不曾想过,下官,不过是个区区观政郎罢了,章松陵是礼部右侍郎,莫说派个管家送去信件,便是寻一只狗叼着信件送到下官面前,下官不依旧要听之任之。”

 楚擎神情微缓,点了点头。

 原本他是觉得奇怪,如果二人不认识,章松陵怎么会直接派个管家,告诉陶蔚然到了萧县后该怎么怎么办,开采多少石头,如何如何的,令人想不通。

 陶蔚然这么一说他才明白。

 的确是这样,二人身份天差地别,章松陵不需要认识陶蔚然,观政郎也好,县令也罢,在他眼里,连屁都算不上,我这礼部右侍郎怎么交代的,你就怎么办,不需要认识,不需要问,不需要说,让你办就办,就这么简单,我甚至都不用给你分赃,不用许诺你任何好处。

 想通了其中缘故,楚擎这才拆开了信件,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如陶蔚然所说,信件上没有丝毫尊重或者是“沟通”的意思,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气,命令陶蔚然到了萧县后不用收拾李木的烂摊子,而是继续摆烂,压迫百姓开山采石,非但如此,因为李木伏法,京中工料供应不上,这次要的石料比以往更多,这也就是说,需要以更高压的手段来压迫百姓采石。

 “章松陵,是真不怕死啊。”楚擎冷笑连连:“李家还没受审,他竟然敢接着摆烂。”

 陶蔚然看了眼楚擎的脸色,开口问道:“这也是下官不解之处,下官斗胆,敢问章松陵,胆子为何这么大?”

 陶蔚然想不通的地方也在这,李木欺压百姓,刚被抓进去,章松陵以前明显和李木相交有牵连,按理来说应该是对萧县避之不及才对,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继续索要石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章松陵有恃无恐。

 “自然是有靠山的。”楚擎望向陶蔚然,轻笑道:“靠山,在宫中。”

 陶蔚然恍然大悟,可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模样。

 楚擎奇怪的问道:“你不怕?”

 “昨日下官便猜测出一二了,李家之事,是天子亲自交代下来的御案,章松陵敢如此行事,定是有靠山,这靠山,八成就在宫中,不会是天子,因为若是天子,天子便不会龙颜震怒彻查李家,那么想来,是其他宫中贵人…”

 说到这里,陶蔚然以一种平淡但是却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太上皇,或是宫中妃子。”

 楚擎凝望着陶蔚然,面色莫名。

 陶蔚然猜对了,至少猜对了一半。

 “那你还敢上我的贼船,你不怕?”

 “下官不怕。”

 “为什么?”

 “因为楚大人不怕。”

 楚擎先是一愣,紧接着真心实意的说道:“你还真是个人才。”

 是的,陶蔚然不怕,因为楚擎不怕。

 楚擎既然知道章松陵的靠山在宫中,还敢拉拢他一起干章松陵,肯定也是有恃无恐。

 陶蔚然很大胆,走上前,给楚擎倒了杯茶,脸上终于露出了不同寻常的神色,有些期待,有些激动。

 “楚大人,您吩咐吧,让下官怎么整死…怎么对付章松陵。”

 楚擎笑容一滞,他刚刚分明从陶蔚然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像是…急不可耐?

 楚擎也不确定,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叫陶蔚然的家伙。

 不过有一件事楚擎可以确定,这出自东海陶家的观政朗,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陶蔚然,本官…”楚擎站起身,直视陶蔚然双眼:“本官能信得过你吗?”

 陶蔚然微微一笑:“信不过。”

 楚擎:“…”

 “可千骑营探马,想天衣无缝的杀掉一个新上任的县令,应该,不难吧。”

 顿了顿,陶蔚然继续道:“所以,楚大人即便信不过,也可差使下官,这世间,哪有人不怕死呢,下官也是,您说呢,楚大人。”

 “哈哈哈哈,好,去萧县赴任吧。”楚擎回头看向福三:“回府中将我爹藏在床下的包袱找出来,取出三万贯银票,让陶蔚然带去萧县。”

 陶蔚然面露诧异,随即苦笑道:“要是为了三万贯,那下官可就不怕死了。”

 楚擎再次发出爆笑声音。

 这家伙,还挺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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