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意识已经脱离了“破军金甲”的控制系统,但是泰坦的自动感知和探测单元还在她的脑海里面肆意奔流,现在这股印象被她肉体的自然五感盖了过去。女孩浑身酸痛,心中有股疏离感觉正在流逝,麻木的金属躯壳的记忆,逐渐消弭无形。这种感觉,似乎要比她的天生躯体更加真实。即便一切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即便已经离开神经脉冲单元和庞斯桥接装置,她与“破军金甲”间的连接还是恍如一场梦境,就像是药物引发的幻觉。

  佐菲亚忍不住把头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抬手揉了揉油腻的头发。这种触感略微减轻她的痛楚,直到她的手指划过了颅骨下的输入端口。头痛再次涌上她的大脑,枕骨散发阵阵寒潮,指甲钩住植入端口周围某个东西,是个疮痂。女孩抠着伤疤,一阵细微而尖锐的刺痛,盖过了偏头痛。佐菲亚看了看手指,上面已经沾上一层薄薄的血。

  肃正号的居住甲板一直保持恒定温度,只是过分温暖偶尔也会让人感到不适。薄薄床单上浸满了汗水,和她一丝不挂的大腿粘在一起。佐菲亚早就感觉到失眠,她本应该再次合上双眼,但是这只会让她的神经接口周围阵痛更加严重。除了生理阵痛,就连心灵幻觉也找上了门来。女孩感觉自己异常渺小,仿佛她在尘世穿行的肉体只不过是荒唐的袖珍模型,感觉自己正在萎缩,不再是原本的高度,就好像是诸神降下来的惩罚。

  “这是浪费时间。”

  她喃喃自语道,又开始了呻吟:

  “你并不想睡觉,佐菲亚。”

  房间里面鸦雀无声。

  她不喜欢这种孤苦伶仃、无人问津的感觉,沾满汗水的双脚落在了地板上面,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佐菲亚来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温水有股机油味道,不过还是用水漱了漱口,然后捧起了一蓬水泼到自己脸上,用力搓揉,让她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虚弱、憔悴、疲倦、病态……

  佐菲亚忽然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一股强烈冲动在她脑海里面升起。

  “我要找他。”

  洗漱之后穿上衣服直奔舰长室去。

  ……

  “什么情况?”

  傅青海好奇地问道。

  他正坐在桌子后面处理公务。

  “我不知道,我好难受。”

  佐菲亚颓废地说道。

  “可是卡密尔告诉我,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并不存在什么暗伤。”

  傅青海疑惑地说道。

  佐菲亚瘪着嘴不说话。

  傅青海仔细打量佐菲亚,她的脸色很差,双腿正在不受控制微微颤抖,她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不要抖腿,但这只会让她更加难受。女孩难为情地以手掩面,她的五官依然精致,但是头发有些油腻凌乱。

  怎么像是……刚磕完药似的。

  傅青海见过瘾君子,无论是国内戒毒所的纪录片,还是国外戒毒中心的新闻报道,画面里的人们就和女孩现在状态非常相似,浑身难受仿佛皮肤上有蚂蚁在爬。

  但他知道佐菲亚从不磕药。

  傅青海按下桌面通话器:

  “让肖飞到舰长室来。”

  ……

  “这很正常。”

  肖飞听完佐菲亚的描述开口说道:

  “我们通常将之称作‘机械幻梦’。”

  “机械幻梦?”

  傅青海得到一个新名词。

  “没错,我曾经在火蜂军团担任圣物守护,我对这种情况非常熟悉。”

  肖飞侃侃而谈:

  “对于泰坦机长来说,无所事事是最糟糕的状态。他们向往战斗,他们当然渴望杀敌建功,他们自然也会追逐荣耀。然而,在此之外他们还有更加深层次的渴求。”

  “机长与泰坦连接几十次上百次之后,什么荣耀,什么职责,什么胜利,战争的所有优良品质都会变成次要的因素,始终萦绕不去的只有深刻的生理需求——他们渴望逃离自己的脆弱肉体,一旦体验到了成为神之机械的刺激,怎么可能不会流连忘返?”

  “这种症状没法诊断得出任何生理上的疾病,更多则是一种神经性和认知性的衰退——所以卡密尔会说佐菲亚是健康的。根据我的经验,通常情况,驾驶机组脱离泰坦之后可能表现出的状况包括:全身冷颤,骨骼酸痛,从恶心反胃到倦怠不满,乃至严重的偏头痛,各种各样的症状都会接踵而来。”

  肖飞历数这份痛苦列表。

  很久以前,火蜂军团技术神甫都会告知成为泰坦驾驶机组的后果和代价。

  肖飞知道很多机组成员,他们就和现在的佐菲亚一样,在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与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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