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

惨白无力的白炽灯光。

坐在轮椅上,少女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戴铎。”

她叫他的名字。

然后,他听见她说——

“走吧。”

少年没有动,只是微微抬了抬眉。

看着她转动轮椅,一没进食的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动作变得有些迟缓和吃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动了动,他却没有像是平样帮她。

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看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的方向往墙边挪了挪,然后像是彻底失去了力气,她将轮椅停靠在了走廊的角落,垂着头。

落下的碎发投下阴影遮掉了她半张脸。

“我不想怪的,毕竟,不能真的好好替谁照看好他。”

她嗓音带着浓郁的鼻音。

“可是我还能怪谁呢?”

像是自言自语。

盯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脚尖方向,她面朝在医院墙角的角落,面前是惨白的墙和经褪『色』的绿漆,一墙之隔的病房里,监控仪器声音规律而冰冷。

是对她所有唯一的回应。

立在单善不远处,戴铎听见她小声地说”对不起”。

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只是抬起头,看她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像是要消失在墙角的阴影中。

弱小而无用。

双手交叉,十指相扣,放在大腿的残肢上,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苍白。

“怪我吧,还是怪我好了。”她说,“我不该提要什么义肢,好像什么不幸是从我提要求的一刻开始的,原本好好的,什么好好的——”

她倒吸一口气。

一滴眼泪落下来,落在了她交叠的拇指指甲盖上。

“我可能是个瘟神吧?”

她哽咽着说,“所以,应该离我远一点。”

身后的人在靠近。

在立于她轮椅身后,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起来。

安静的病房走廊,少年立于墙角,聆听轮椅上的啜泣,一扫平日里的暴躁,前所未有的耐心与平静。

他抬手,以不同拒绝的力量将轮椅原地掉了个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抬起头,湿润的面颊粘着碎发,显得有点狼狈——

她大概是脑子经空了。

双眼发直地盯着他,只是嘴巴里重复着一句:要不,离我远点吧。

她不想要义肢了。

只想要完整的、能为梦想追逐在比赛台上的哥哥。

她可以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

又有什么关系?

在手术室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终于在喜欢的少年平静的注视下崩溃,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看见了……

虽然她本来是个爱哭鬼。

抬起手替她擦了两次眼泪,戴铎有点走神地想,她脸太小了,巴掌么大,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手掌可以笼罩她大半张脸。

有点粗糙的指腹并不温柔地擦过她的面颊——

“医生说,单崇手术做的不错,大概率可以常走甚至返回赛台。”

戴铎的声音在沉默一晚上,声音好像有点奇怪的低哑,“哭什么?”

她抬手,用手背顶开他沾满了她眼泪湿漉漉的手。

他面无表情地拍开她的手。

犹豫了下。

手指从她面颊滑开,指尖是试探『性』地触碰了下她的耳边发际,而后,在触碰到她发丝的一秒——

大概是鬼使神差。

他的五指『插』入了她的头发,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整个后脑勺,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没关系。”

戴铎听见自己说,“不管以后单崇还能不能继续比赛,拿奖金,攒钱……义肢的事,是我提议的,所以接下来的事,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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